本来离得也不太远,挂了电话没过多长时间,老赖就亲自登门了。一进门,他就问谢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不会闹出什么误会了吧?”
谢三瞥了麻二一眼,冷笑道:“老赖,你这徒弟可真是了不得,牵了这一手好线不说,还演得一出好戏呀。”
老赖就赶忙劝道:“三儿,你先别着生气呀,咱们先把话说清楚。若是麻二的不对,我定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谢三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还不是上次你带来那华侨,他要了我的鼻烟壶,换给我一只乾隆年间的瓷碗。
麻二可真是你的好徒弟,他带着人找上我了。口口声声说什么,这碗原本就是人家费家的,让我给自己家积点德,以三万外汇券的价钱把那碗转给费家人。
这麻二多会说话呀,说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谢三为人仁义。拿话堵我,倘若我不把碗卖给费文渊,就是我谢三假仗义呗?
然后,我就说那碗两月前就卖出去了,早已不在我手里了。那买家还没说呢,你这好徒弟反倒先来劲了。
他一口咬定,我就是不想把碗拿出来,还给费家,才找托词说是卖出去了。还说什么我家糕点铺子多,本来就很有钱,又是个藏家,不可能把心爱之物随便卖出去。他三言两语,就把那买家挑拨的,要砸我店里的东西。幸亏,我们大牛能干,就把那人按在哪儿了。我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把那小子带走了。
这你徒弟也不愿意,叫嚷着,我就应该放了那人,那人有病,我就该可怜他。
今天,当着你老赖的面,我谢三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家糕点铺要进一步扩大经营,这半年连开了五个铺子,眼看着周转不开。我媳妇那事你也知道,我不想让她担心。为了筹钱,那碗我一转手就卖出手了,卖了三万美金。不止是碗,我一口气卖了五个玩意。具体价钱我就不跟你说了。只是我谢三可从来不乱开玩笑。
你这徒弟实在是太精明了。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我谢三仁义难道就该被狠狠宰一刀不成。不把东西卖给费家人,就是我不仁慈;把费文渊送到派出所,就是我不仗义。
麻二这么会做人,这么会做买卖。以后,还别让他再登我家的门了。我谢三可接待不起仁义的麻二爷。”
老赖一听这话,老脸都涨得通红。再一看麻二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早就没了,此时,他正弯着腰垂着背,老老实实,没有任何辩解。
他这副认错的模样,若是平时,老赖定会心疼他,袒护他。帮他把责任揽下来。
可老赖说到底也是做古董买卖的,他自然也知道,他徒弟干了多么不地道的事。
人家谢三三万美金卖出去的东西,他要给人家三万外汇券就想拿走拿货。价格基本上相差了8倍,而且还以仁义压人。这种做法可实在太不地道了。
老赖越想越觉得麻二丢人现眼,他忍无可忍,上前就狠狠地踹了麻二两脚,直踹得麻二差点跪地求饶。
就这样老赖仍是开口骂道:“你跟我这些年,我就教你这么同人做买卖的?看来你的翅膀是真硬了,居然还赖到谢三爷这边来?谁给你的胆子?你又有什么脸面,敢在三爷面前装孙子,讨情面?
三爷一口吐沫一颗钉,是你能反驳得么?怎么着,带着那个拎不清的人过来。倘若那个一万美金的瓶子真要是被打坏了,你能赔得起么?行里的规矩你不懂呀?”
老赖就是个耿直的暴脾气,骂起徒弟来,自然不会嘴下留情。
最后,还是谢三开口劝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吧。老赖,你也别生气了,以后再慢慢教他就是了。”
老赖却说:“三儿,你别给他脸。这不争气的东西,不吃点教训,他就不会学乖。”
老赖又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可是话里话外,还是在袒护着麻二这个徒弟。也有帮着徒弟道歉的意思。
可惜,麻二并不知道师傅对他的这份好,只觉得师傅在谢三面前打压他,让他出尽了丑。
他麻二这些年下来,也算在圈子里混出点名号来了。可师傅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在谢三面前,就跟教训小学徒似的教训他。
麻二只觉得脸上一片燥热。这一刻,一种耻辱涌上心头,麻二竟对自己授业的恩师,也怀恨在心。
不知不觉地,他眼神里就带出那股怨愤来了。
偏偏,老赖正背过身跟谢三说话,一时半会也没注意到徒弟的表情。
谢三却看个正着,不止看见了,他的眼神还和麻二撞在了一起。
麻二忍着心虚看过去,只觉得谢三仍是一脸冷淡,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富贵气,那双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潭,竟没有任何情绪。
麻二一皱眉,他觉得谢三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只认他师傅,并不认他麻二,也没想过给他任何脸面。
想到这里,麻二心中的那团火,就越烧越旺。他对谢三和师傅的不满也越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