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瞄准机枢龙弩车,放箭!”
弓箭手们立刻架上了羽箭,下一秒尽数飞向了天机营后方,一连串的嗖声刮过耳帘,对面的工匠应声倒下,机枢龙弩车的运转被迫中断,附近守卫的士兵大吃一惊,一边架起盾墙一边寻找着放暗箭的人,薄湛却没有任何躲闪,继续下达着指令。
“换火矢,瞄准木轴和丝弦!”
又一波箭雨洒落,机枢龙弩车的四周已经渐渐燃起火光,隐有燎原之势,同时,敌军也发现了他们的所在之处,一名副将亲自领人攻了过来。
薄湛负手立于土坡之上,冷眼看着敌方士兵扬着钢刀面庞泛光的模样,微微侧首问道:“云煜悬赏了多少钱取本候和王爷的项上人头?”
梁东往火海里补上一箭,道:“回侯爷,据说是万两黄金。”
“怪不得这些人见着本候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薄湛眸中倏地燃起一簇火焰,似要焚野焦原,“拿弓来。”
身侧的士兵立刻奉上一把弓箭,薄湛立即弓开满月,舍矢如破,白羽箭拧着旋儿刺入了昏黑的天际,几秒之后,敌军之中突然凹陷了一块,似有人坠马了,后头的人紧急刹住,一个接一个地撞上来,顿时人仰马翻。
梁东凝目远眺,突然喜道:“那副将死了!”
薄湛脸上没什么表情,又取来了火矢,道:“再射!速度加快!”
空中划过无数道红弧,似流星坠落,映亮了半边天幕,落地之后汇成熊熊大火,在敌军阵营里疯狂肆虐。而另一头的云怀没有了弩。箭的牵制,连削带斩迅速冲破了防线,身着黑甲的铁骑犹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淹没了那只凶猛的机关兽。
此时,天机营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土坡,薄湛扔掉长弓,缓缓抽出别在腰侧的利剑,劲风吹过,衣袂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上!”
深蓝色的天幕下,战场被分割成了两块,天机营一边面临着横冲直撞的骑兵,一边面临着灵活敏捷的箭队,明明在人数和军备上都远超对方,却被束手束脚,想集合人马先干掉箭队,骑兵立刻将他们围堵住;想回过头来解决骑兵,后头的冷箭立马飞了过来,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牵制中天机营被鲸吞蚕食,溃不成军。
江北之战告捷。
云怀和薄湛留下一万人马处置俘虏和清点辎重,然后马不停蹄地北上了。
摆在面前的尚有三座大山,一是关中防线,二是煜王妃之父周必韬手里的十万雄兵,三是万夫莫开的麓山天险。按远近来说,关中防线是他们越过渭江北上的第一道关卡,这里过不去其他都是空谈,而此时此刻,把守这道防线的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臣钟景梧拜见王爷与侯爷!”
云怀尚未吭声薄湛已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对视片刻,钟景梧突然神色一改,上前与薄湛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湛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薄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开起了玩笑:“不但活着,还干起了造反的事。”
钟景梧笑了,眼底郁色一扫而光,道:“月懿寄来的信中说,我家老爷子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骂了你一句兔崽子,别的却是什么都没说。”
薄湛也笑了:“老爷子骂的是。”
云怀威严中带点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还叙起旧来了,这月黑风高的平原上足足有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你们是真不怕一不留神他们就打起来了。”
钟景梧冲云怀拱手,神色不羁,似全然不在乎,“打就打吧,主帅都已经向王爷投诚了,下头也打不了多久。”
“你这家伙,看来是在关中练油了。”云怀笑骂道。
“王爷这话说的……”钟景梧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唉,臣也不容易,为了今夜这场会面,臣可是在煜王面前扮了几个月的狗腿呢。”
薄湛扬唇道:“他可信你了?”
钟景梧的神色冷了下去,话锋隐含讥诮:“也不能不信,他岳老子的军队不愿打头阵,他不就只能推我们出来当炮灰,偏偏武器粮饷又不给足,下头的人早都有意见了。”
“你再安抚安抚,怎么也得把这场戏演完了。”
闻言,钟景梧疑惑地问道:“王爷,此话何意?你们今儿个不从我这儿过?”
云怀满含深意地摇了摇头。
薄湛接话道:“云煜舍不得放人我们就偏要引他出来,借你关中这根杆子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灭掉周必韬那十万大军!”
“怎么个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