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站在窗前,静候着难得一见的光线将自己沐浴在耶路撒冷这座圣城的光辉之中。在这里,光芒似乎从未间断,无论何时何地,从教堂顶部的太阳花雕像、唱诗班胸前的徽记、至神职人员供奉的圣堂内,到处都充满了灿烂的光照。
圣城耶路撒冷犹如世界中一盏永恒燃烧的明灯,引导着人类在绝望之中坚韧求生。
不过莫里亚蒂从小便察觉到,倘若人在强光下待得时间太久,转头看向别的地方时,眼前会变得一片漆黑。
从医学角度讲,这是因为人眼自身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
换一个角度看,这件事情似乎还蕴含着别的一些微妙深意。
总的来说,在他牙牙学语的幼年阶段,时常会混淆光明与黑暗,直至身边的亲朋好友不断给他解释这两个词的含义,才渐渐能把它们区分清楚。
几年前,他又因为某个事件,再度陷入了难以辨别的境地。
“吱嘎——”
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响起,莫里亚蒂一听就知道,是他的贴身女仆莫兰来了。
“莫里亚蒂先生,很抱歉,目前仍未找到入侵者的线索。”莫兰低头说道,“不过已紧急从邻近教区调来一位二级祭司,他能够嗅出空间中残余的危险气息。可以肯定的是,那位入侵者并无任何对您不利的意图,正如您所说,应该是某个势力想引起您注意的手法。”
说到这里,莫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目前只能查到这里,大人物行事往往不会留下太多明显的蛛丝马迹。
“已经联络了安保团队,一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开始全面监控大英图书馆,若那个入侵者再次出现,必将无处遁形。”看到窗前的男士并未回应,莫兰以为他对昨晚的事仍感到不满,于是立刻补充道。
然而,
“不用了。”莫里亚蒂淡淡地说,“既然已经确认对方并无恶意,那就把附近的人撤了吧。无论是谁干出这种事,我认为昨晚留下的那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哦,对了,也不必再称那人是入侵者。从某种角度来看,我和他并无太大区别。那个房间并不属于任何人。”
“可是总得留下一部分安保人员吧,您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莫兰竭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像是在提出一个卑微的建议,但她一想到殿下曾在一处不安全之地待足五个钟头,后背不禁再次冒出冷汗。
“哈哈,没有必要,他们在旁边翻来覆去找线索,反而扰人清静。再说就算真有危险,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莫里亚蒂笑着回应。
寥寥几句,却令门口的少女仆人全身一震,差点喘不过气来。
“哦,还有一件事,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要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的地位差距有多么悬殊,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我们不能因此自负。
教廷之所以得以延续,是因为人类对于生存的渴望,来自圣光的力量,以及对抗恶魔的需求。所以说,教廷与恶魔之间存在着一种共生关系。
假如地狱之门始终无法关闭,人类终将灭亡,教廷也将随之消失。
但如果地狱之门被关闭了,人类自然也不会容忍圣光的存在,因为我们本质上就是缺乏安全感的生物,会本能地抵触所有无法控制的事物。
这不是一个稳定的等边三角形,而是一个不同方向相互牵扯的循环。只要其中一个环节断裂,人类就会直堕无可挽救的深渊。”
这样的话,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无疑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出自殿下的口中,少女听后不敢言语,只是静静地点头赞同。
接下来,
“当然,我会确保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莫里亚蒂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
少女仆人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到沐浴在微弱光线下的年轻男子,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紧握了一下。
她莫名地想:主人一定很疲惫了吧。
于是,她迟疑地问道:
“三个小时前,富兰克林先生在旧西泽教区进行了一场关于电力新规划应用的演讲,据说反响相当好,已经超过两位数的财政团体表示了极大的兴趣,您是否需要听听呢?”
一听见“富兰克林”这个名字,窗前的男人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赞赏之情,但瞬间就被掩盖住了。
“新能源的推广并非易事,蒸汽能源已经将整个帝国紧紧绑定在一起,一次两次演讲或实验的成功,根本动摇不了几个世纪以来形成的固定观念。”他轻描淡写道,“今天我有点累了,把演讲的主要内容整理出来,我找个时间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