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科为之提供过资助。怎样才能保住钱财?许多人都有同样的忧虑。科科说:
我很谨慎,我学会谨慎行事是因为我见到过的事太多了,于是我就独自一人自己保护自己。人们以我的名义作出种种允诺。有一部电影要上映了,为了不使人泄气,我说,以后再讲吧,但是目前不行。他们想使我相信我是答应过的,因为他们曾经请我吃过几次饭。这是圈套。实际情况是一位先生和我同餐,他对我说:
——夏奈尔小姐,我们有一部很好的电影剧本,演员也是一流的,瞧,这是海报。
我说:
——这与我无关,先生。我讨厌出名,我不需要什么名望,也不需要钱。我讨厌谈钱的问题。您去找我的律师吧。他们又一次把我卷进了一桩麻烦的事中去了。所以我要提防着点。
很久以来,她一直采取着守势。所以,当时佳吉列夫的行为显然不能激励她为文化艺术事业提供资助。
她说:“生活是充满险恶和冷酷的。这些人称聪明的人我却觉得他们很笨,很轻浮。我们当时都还年轻,我们不轻浮,否则我就会被这个时代的轻浮毁了。”
她舒了口气说:
“钱我赚了,但都花了。”
还有没花完的!她怀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那个时期。
“我真走运,那时一切都是现成的。”
20年前,人们也许会使她冲动,而20年后……1919年时疯狂的自我放纵毁了一些有钱人,但人数不多。科克托吸上了鸦片。
从为佳吉列夫开出支票起,科科就成了夏奈尔小姐。照科克诺的说法,这件事发生在威尼斯。这是一个细节问题,重要的是要记住从此以后科科最终摆脱了羁绊。
1929年夏末,佳吉列夫在威尼斯生命垂危。这时,威斯敏斯特公爵的豪华游艇“飞云”号正载着公爵和科科驶出港口。此前佳吉列夫给米齐娘发了一份加急电报:“速来!”
米开妞立即赶去。利法尔和科克诺也在大师床边。房间里热得令人窒息,但佳吉列夫还是打着哆嗦。人们给他披上了一件宽松上衣暖身。他认出了米齐妞:
“请允许我一直让你穿白色衣服,我最喜欢你穿白色的衣月反。”
他喃喃地谈自己的过去。米齐姬给他买了一件厚绒衣,好不容易才给他穿上,他已经虚弱得举不起手臂了。凌晨3点,米齐姬请来了一位神甫给他“赦罪”,因为他是东正教徒。黎明时分,初升的太阳照到他的额头时,他断了气。就在这时,在旅馆的这间小房间里(米齐哑语)出现了一种陀思妥耶夫斯基现象:利法尔和科克诺之间积聚的巨大的仇恨爆发了。他们俩互相猛扑,像野兽似地扭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米齐娘用她最后的钱料理了佳吉列夫的后事,但还不够。就在她打算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典押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科科。科科出于预感,要威斯敏斯特公爵把她带回威尼斯。她到来时正好赶上见佳吉列夫的最后一面,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少了一点羞涩。科克诺和利法尔为了表示他们的绝望,要求跪着守灵。
“站起来!”科科说。
我问波里·科克诺,佳吉列夫是不是真的怕科科。
——怕她?不,他太爱她了。
——但科科却坚信不疑。
科克诺解释道:
佳吉列夫是俄罗斯人,他相信无偿的行为,认为这才是自然的。
沉默。我坚持说:
——不管怎么说,科科总是奥弗漫人吧?
——不管怎么说是的,科克诺说。
米齐哑终年85岁。临终前科科让人在半夜带她去米齐娜的家。科科为她梳洗、化妆,给她穿上全身白衣。举行葬礼时也只接受白花。科科说,她死时显得很年轻,和摆出姿势让爱她的画家为她画像时一样美丽。
夏奈尔公司更重要
一位英国朋友维拉·贝特在蒙特卡洛巴黎饭店介绍科科和威
斯敏斯特公爵相识。这时科科已经40多岁,威斯敏斯特公爵也快45岁了。科科仿佛刚从沙俄时期走过来似的,她和季米特里大公以及一位被红色革命赶出来的金发美女同桌。这位姑娘就是阿布迪小姐,名字很怪,叫伊姬,是夏奈尔公司的雇员。米齐妞像猎人似的在俄国侨民开的一家店铺里发现了她。伊姐会在扇子上画画,会做手提包。科科不仅把她所做的全部买了下来,而且立刻聘用了她。
“她马上和我很熟悉了,”阿布迪小姐说,“她为自己的公司什么都做,有时方法还真滑稽。”
阿布迪小姐看到科科站了起来,准备和威斯敏斯特跳舞,嘴里啧啧有声地说:瞧、瞧…
这是令人惊讶的一对。科科已是可以做朱丽叶妈妈的人了,而威斯敏斯特也已到了可以当罗密欧父亲的年龄。威斯敏斯特显得很有风度:胖胖的身体,讨人喜欢的脸庞,高昂的气宇,还有对美食的偏好和极大的胃口。而这位众目共瞩的科科又有谁可以与她相比呢?有什么人可以和她一比高低?她击败一所有的对手。当时(192年一1925年)大牌明星不多,但持续期较长。公爵很好色,对于他来说科科就是挑战,征服她确实是异乎寻常的成功。阿布迪小姐觉得他相当流气,但立刻又说科科就爱这种流气。
这位美丽的金发女郎准确的观察令人自叹莫如。她后来在科克托的一出由科科资助的戏中担任了一个角色。
她说:“和公爵在一起,科科的举止行为就像一个小姑娘,她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但有时候她似乎也抗拒过富有魅力的王子的超前行为。是不是为了更好地把他网住?
阿布迪小姐认为“他们的情感不是肉体上的情感”。
情感……情感……科科后半生的一位明显比她年轻的情人说,她的头脑里性的理念是有的。让我来引用一下科科对我表露的这一“理念”: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好的谄媚是使他在肉体上得到快感,因为理智在这里无所作为,也不涉及他的功绩。诌媚的对象不是人的优点,而是人的本身。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在爱情上,肉欲比伙伴关系更为重要。她的这一理念来自期望公爵疯狂地给她肉体上的满足的可能性很小。那么,她是不是期望一个年轻的男人会给她满足?光图肉体上的爱恋,一个小伙子会使她难堪。对小伙子她只能控制,只能支配。像她和公爵那样年龄的人已经不能再靠俄罗斯的小说生活了。安娜·卡列尼娜和沃伦斯基,他们的思想不是为迟来的巨大感情冲动准备的,科科对此也不寄予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