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邬宁原就想着问一问燕柏近日的情况。她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迎面遇上陈莺儿,陈莺儿如今真不得了,行走还跟着一个太医,专门替她背药箱,邬宁眼扫过去,竟然还认得,隐约记着此人姓聂。
“民女见过陛下。”陈莺儿无官职在身,仍自称民女。
“君后近来身体如何?”
“已经减少了用药,想必不日便能大好。”
邬宁闻言笑起来:“朕要赐你一道妙手回春的匾额才是。”
陈莺儿在外面自傲,在邬宁跟前却还算恭顺,行了一礼说:“民女才疏学浅,断然配不上妙手回春的美誉。”
邬宁看着她,心里还是很不喜欢,因为总是不由自主揣测前世她与慕徐行之间的纠葛,以及今生慕徐行都入宫了,两个人还能遇到,可见缘分匪浅。
邬宁忽然意兴阑珊,多一个眼神也不给陈莺儿,陈莺儿倒是习以为常,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你们也下去吧。”
“是。”
宫人们纷纷退出殿内,随手关上了门。
燕柏畏冷,景安宫比别处炭火更足,犹如夏日里的热浪直往人脸上扑,邬宁脱掉斗篷,转过身,看向坐在窗下烹茶的燕柏:“表哥,过阵子我要去玉川,你去不去?权当是散
散心了。”
燕柏终日足不出户,本就白皙的一张脸俨然没有了半点血色,眉眼便显得格外浓郁,冷冷淡淡的,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还不理我,哎。”邬宁叹息着,径自端起茶饮了一口:“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何怨我恨我,咱们在这种地方长大,最该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我父皇死的那么冤枉,我何曾怨过谁,恨过谁。”
燕柏抬眸看她,良久,哑声道:“我也不曾怨你,恨你。”
邬宁一怔,缓缓放下了茶盏。
“只是,每晚都能梦到他们站在我床前,父亲,母亲,老祖母,一个个浑身是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声声唤我长青。”
“……”
燕柏太久不开口,讲话颇为费力,喘息有些重,明明声音很低,却像是从五脏六腑里冲出来的嘶喊。
邬宁手心发凉,倒不是怕那些死去的“冤魂”,毕竟她杀得了一次,仍能够杀第二次,她是想到慕徐行那句“水到渠成”。就在刚刚,她动了让燕柏离开这里的心思,对燕柏而言,离开必然是一种解脱。
可就这么被慕徐行拿捏住,邬宁不太甘心。
胡思乱想好半晌,回过神时已然站在了殿外。
“陛下。”
“哦,是你,聂太医。”
“陛下还记得微臣。”
年轻御医脸上露出些许欣喜,意图可以说非常明显了。
邬宁看他就像看水晶琉璃,一览无余,没什么意思,自然也不会为这么个人惹火慕徐行:“有事?”
“微臣有样东西要呈给陛下。”
“嗯?”
御医奉上一张对折的信笺,看得出常常被人拿在手中,信笺边缘有些泛黄了,中间的折痕也极深。
“这是什么?”
“是陈姑娘为君后开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