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个人说说话,打发一下寂寞,却碰了一鼻子灰,章怀雨垂头丧气地又蜷缩回了墙角,对着那只老鼠说他的心事,在此时此地,再没比老鼠更忠实的听众了。
自从被带到这里,每到吃饭,拨出一些饭粒在地上,给那只老鼠吃,老鼠就不再对他吱吱地怪叫了。如此几次之后,老鼠就成了他的朋友,时不时地爬到他身上,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一时半刻都不会消停。
只有在他开始说话时,老鼠才会安静下来,并会通人性地蹲坐在他腿上,眼睛贼溜溜地转动着头,以并不安分地姿态倾听着他的心事。
每到这个时刻,人与动物一起分享着极其自然的默契,总是让他由衷地感慨。世上最难琢磨的还是人性,要是人都像动物这样,简单到能让人看出善意与恶意,这世间也许就没那么多事了。
为何他为之付出了全心全意的恋爱,竟会是别人眼里的游戏?
若只是“她”的逢场作戏,他认命,既然是遇人不淑,伤心或会有,但绝不会心痛。但这场游戏,却是别人处心积虑安排的致命游戏。
在一开始,没人拿着枪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地投入其中。所谓上当,不过是当东西的人去骗做典当生意的人,他就是那个做典当生意的,付出了时间、精力、感情去经营爱情,不管“她”在其中投入了什么,目的都达到了不是吗?骗了他的感情,也骗了他的命。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感怀凄凉的身世,令他陷入了自怨自艾之中。
心痛,比肉体上的痛更痛。
若不是身陷囹圄,章怀雨是绝不会再心痛,上一次是父母惨死、乡亲们罹难,这次却是为了自己。
那天,小镇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活人全没了。
没有活人,帮手又从何谈起?
好在,他找到了一辆拉货的手推车。
将车停在家门口后,他将父母的遗体分别背着出门,小心地摆放在车上。
收集了没被抢走的金银细软和一些换洗衣物,打了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就出了门。
留恋地看了一眼家,心顿时剧烈地抽搐,家已不成家了!
一把拍开酒缸上的泥封,用脸盆盛满酒泼洒在房子周围,颤抖着手,划了几次火柴,才点燃了火柴,引燃了布条,丢在酒液上。
“轰”的一声之后,火舌瞬间就席卷了整座房子。
空气飘满了一股酒味,对着被火光包围的家,他庄重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擦去脸上的眼泪,推着父母的遗体,出了小城,往乡下奔去。
那天他打算去找岳父,在家破人亡,无力独自掩埋亲人的情况下,没有比找岳父帮忙更好的办法了。
说是岳父,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岳父。
还在孩提时,父亲就给他定过一门娃娃亲。
可惜那个女孩子福薄,八岁就溺水身亡了。
事出意外,两家的关系并未因这个意外而结束,反而更加亲近,走动也更频繁了。
小镇距岳父家并不太远,就八里路,就是这段并不远的路,他却足足走了一夜。从小娇生惯养,体力自然不如常人,走走停停。一直挨到天亮,他才走到岳父家所在的村子。
日军的铁蹄,没到过这里,这让他感觉庆幸。
一脸狼藉,且推着两具尸体,出现在村口的他。让小村早起下地的人,感到莫名地恐惧。很多人绕着他走,农村风俗,大清早见到死人,晦气!
第六章 无心插柳(6)
到了岳父家门口,停好车,提着包袱,一溜小跑,他就进了岳父家。
岳父岳母正在家吃着早饭,他扔下包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直流着泪磕头。
见到一脸脏兮兮的他,岳父岳母大吃一惊,哪来的叫花子胆子这么大,要个饭都登堂入室了。
好半天,岳父定睛一看,这不是章怀雨吗?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岳父连忙丢下饭碗,站起身,伸手就去扶他。
他还没回答,伤心,一整天粒米未进。
刚张了张口,就晕厥过去了。
两个老人赶紧把他弄上了床。岳父连衣服都没换,就忙着出了门,请乡里的郎中去了。
郎中来了,给他号了把脉,缓缓取出银针,对着油灯消了消毒,就猛地扎向他的人中。
他慢悠悠地醒了过来,依然说不了话。
郎中对他岳父说,这是饿的,弄点稀粥给他吃,吃了立马见好!
岳父一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