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开枪呐,阿铭!”
廖铭余光瞥见,黑龙脸上的微笑已在渐渐收敛,眼底漫出几分不屑的凉薄,和狡猾的狐疑。
他再不作出决定,这些毒贩就要怀疑他的目的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狠下心来,顾全大局,为了更伟大的胜利。
可是拿着枪的手腕,却像被灌入千斤铅水,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正在空气慢慢变得胶着而微妙之际,一口掺着牙齿碎渣的血水,被重重吐在他脚边。
他仰头,望见祁山凶狠又冷酷的眼神,狠狠射穿自己的眉眼。
祁山的舌头似乎已被割掉,不能说话,只是呜噜呜噜地朝他叫喊,情绪激动,眸光狠戾,血沫从嘴角汩汩涌出,看上去情状颇为可怖。
外人看来,只当是一个英勇无畏的警察临死前,对毒贩的唾弃与厌恶。
只有廖铭自己知道,那是他的好兄弟在提醒他,快点动手,不要惹他们疑虑。
廖铭不言,不动,一口银牙几乎被自己咬碎。
祁山双手被绑缚,双腿悬空,活动空间有限,便用尽最后力气,使劲抬脚,向他恶狠狠踹来。
祁山的动作,像极了笼中猎物的垂死挣扎,由于狼狈不堪,又换来毒贩们毫不留情的轻蔑与讥嘲。
昏昧不明光线里,廖铭看到对方钉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急切,恳求,还有一份矢志不渝的,必死的坚定。
那是他们在警校期间,共同明了的志愿——
为人民何惜身中血,做警察不咎刀上行。
如今,是他们捍卫警察荣誉的时刻,祁山和他自己,都没有理由退缩。
廖铭想起几个月前和祁山的最后一次联系。
那时候对方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乔湘怀孕了,自己就要做父亲了。
祁山还说,等孩子出生,要让孩子认他当干爹。
干爹就要有干爹的自觉,起码每年的新款玩具,是必不可少的。
挖掘机卡车大积木,洋娃娃毛熊小公主。
你廖铭要是空着手,就别进我祁家的门。
他还记得祁山说这些话时,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狡黠和幸福。
有妻有儿有兄弟,他们今生不再有后顾之忧。
那双春风得意的帅气眼眉,此时距他只有咫尺之遥。
却隔了半截生死,血色开道,如天涯远辽。
廖铭的视野,被渐渐溢出的一层水汽覆盖。
在周围愈演愈烈的怂恿声中,他缓缓抬起执枪的手。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平安夜快乐!祝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好运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