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屹看着远处那两人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按道理,七姑娘和将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想着刚刚将军眼中的诧异,怕是将军在帝京时都不识得百里府的七姑娘吧。
百里卿梧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犹如此刻的内心,她望着远方,轻言道:“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你是我非见不可的人。”
姜珩沉寂的双眸莫名的让人不敢直视,他看着侧头看向他的那张陌生的脸,挑着浓眉,“听姚屹提起过你,但是,我们好像没有熟悉到成为非见不可的人。”
百里卿梧收回目光,瞭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某些事情,她淡淡道:“帝京有个轩林园,那是我大哥常带我去的地方,轩林园中有马场,小时候,我常常看着我大哥在马背之上聘驰,常常缠着他教我骑马,可是,那时,我大哥并没有教我,不是不想教,而是随着爹爹去了雁北关,后来,我大哥在回帝京时,从雁北关带回一匹汗血宝马,送给了我,那时,我刚好九岁,我哥十四岁。”
姜珩挑眉,神色越是凝重……
“那一年,在马背上,我学会了聘驰,耍枪,射箭,还有杀了人生中第一个要害死我的人。”百里卿梧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对身边的人毫无保留,眼眸中渐起雾水,“害怕之余,我哥夺过我手中的长枪取下了那暗卫的首级,我哥说,姜家的女儿,绝不是柔弱闺中姑娘,聘驰沙场才是姜家姑娘该有的风姿,尽管我哥那般说,但我仍是害怕,不敢回府。”
“看着没有首级血淋淋的身子,我双腿发软,我哥从轩林园背着我回到府上,一路上,对我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民谣调。”眼泪夺眶而出,百里卿梧抿着嘴角,看向身边的人,此时她看着姜珩的竟有些模糊。
风也奇、雨也奇。
风雨之中话黍离。
黍离声声不忍闻。
闻之含泪皆离席。
风也奇、雨也奇。
纵横四海无强敌。
看淡人间生与死。
坦然面对枪林雨。
风也奇、雨也奇。
留下此恨恨无极。
来生亲率百万兵。
长白山下雪国耻。
百里卿梧音调很是清冷,她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哥手下将士相传的歌谣,那是每次上战场将士们抱着亡国之痛和生与死相唱的歌谣。”
姜珩眉心紧锁,负手在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陌生无比的脸,可是,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咬着呀,薄唇在颤抖,他音调有着颤意,“九偲……”
“后来我成了三皇子妃,姜家动用所有的势力为燕骅铺了一条踏上皇位的路,在我以为姜家从此是大燕没人能撼动的氏族时,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坐上皇位三年的人要了姜家满门的命。”
冷厉的声音让姜珩彻底回了神,他上前抓住百里卿梧的手腕,眼眶已经猩红,压制着颤抖的声音,“你、你怎么会知晓我和九偲的事情,九偲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百里卿梧伸手缓缓像姜珩脸上那半张面具伸去,然后揭下,她重重吸一口气,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虽然很荒唐,但是,哥,你不得不信,我就是你死去的妹妹,姜九偲。”
轰!姜珩死死盯着面前陌生的脸,脑中瞬间炸开,哥,你不得不信,我就是你死去的妹妹,姜九偲。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但是、姜珩脑海中又瞬间掀起儿时与妹妹相处的一切一切,因着九偲不喜学闺中事务,偏偏喜好马背聘驰,他特意从雁北关的一个商人手中买了一匹良驹,带回帝京,他还记得,九偲第一次见着那匹良驹时的样子。
“哥,我早就在轩林园学会了如何上马,但是娘不允许我学其他的,不管,你回来了,你会的我都要学。”
“哥,谁说手持长枪男儿才行?我拿着长枪姿势是不是比你还好看?”
“哥,你居然把姑娘带到轩林园?这里可不是姑娘该来的地方!”
画面排山倒海的拥进姜珩的脑中,视线逐渐清晰,他看着就在身边站着的姑娘,又想起姚屹所对他说的一切,从姚屹在荣王世子手中脱命,再到百里棠救回,最后做了眼前人的侍卫,他紧紧握着百里卿梧手腕的手慢慢松开。
百里卿梧看着姜珩眼中依旧不可置信的模样,脸上掀起欣慰的笑容,饶是她被一个陌生人逮着说是自己亲妹妹也会无法接受吧,不过,她也很满足了,能看到他如此的安好,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在雁北关,她淡笑,“的确很荒唐,我醒来后自己都不相信成了百里家的七姑娘,但是,这般荒唐的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