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刑部尚书萧炯为了曾万福送的珠宝与字画,竟也是起了个大早,而曾万福也乔装打扮早早来到了萧宅,换上一身吏服便随萧炯前往了皇城。
刑部位于承天门外横街以南的外朝,为尚书外省之下。
萧炯从含光门入城,作为六部尚书之一,地位仅次加同平章事衔的宰相,掌管刑部多年,禁军皆识得,故未示符便得以入内,其随身书吏也是如此。
曾万福抱着一大堆竹简跟在萧炯身后,按萧炯吩咐他将头埋低,不与人对视,以免露出破绽。
作为身份低下的商人,曾万福头一回干这种事,心里自然慌得不行,但又害怕被人识破,便一直强装镇定。
萧炯倒是显得十分自然,一点也不心虚,还十分热情的与城门郎打招呼。
萧炯在刑部当差多年,又有左相李甫做靠山,加盖同平章事衔,升任宰相是迟早的事,因此守门的禁军对他也格外恭敬。
“萧尚书可是又换了随身书吏?”
城门郎看了一眼曾万福,询问道。
“这不是到了秋日吗,每到秋冬,刑部的案子便也多了起来,老夫是整日都在忙啊,有些事实在忙不过来,便只好差他们替老夫跑上跑下了。”
萧炯说的十分自然。
城门郎便回道:“萧尚书替圣人分忧国事,着实辛苦,还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咱们都是为了圣人与大唐,是一刻也不敢停下啊。”
萧炯又道,“老夫还有案子要处理,就不与你们闲聊了。”
“恭送尚书。”
城门郎叉手道。
曾万福作为一名商人,跟随刑部尚书顺利进入了大唐的政治中心,朝廷机构所在,外朝。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皇城,脚下的黄土地变成了平整的地砖,踩上去不会沾染灰尘,也不会凹凸不平。
曾万福心生感慨,顿时觉得自己的钱花得值当,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做梦都想进来的地方,竟会是以此种方式来到。
经过含光门大街,这里出行的官吏是皇城外的数倍,其中因为鸿胪寺与鸿胪客馆就在含光门大街的东边,便有不少胡人使者。
萧炯那一身紫袍迎来了许多人的恭维,这让跟在身后的曾万福羡慕不已,自己腰缠万贯,却只能用这些钱来巴结权贵,卑躬屈膝。
来到刑部所在的公廨,刑部侍郎以及刑部、都官、比部、司门郎中与员外郎皆比萧炯来得早。
“萧尚书。”
一众朱绿官员起身向紫袍行礼。
萧炯点点头,因为身兼京兆尹之职,所以他并不常出现于刑部公廨,除非有重大案件需要尚书亲自出面审理。
萧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指着砚台示意曾万福。
曾万福遂放下竹简替其研墨,只见他写了一张公文,随后又盖上印将之交给了曾万福,抬头唤道:“都官郎中。”
“下官在。”
位于尚书座右下位置的都官郎中,搁笔起身叉手,“尚书。”
“你差人带他去刑狱档案,吾要调阅。”
萧炯吩咐道。
“喏。”
都官郎中转身,当即安排了一名都官之下的书令史带路。
书令史带着曾万福穿过许多廊道,见曾万福左顾右盼,于是问道:“这位郎君看着面生,可是萧尚书新聘的书吏?”
“啊对。”
曾万福连连点头。
“刑部的书吏可不好当。”
书令史道,“尤其秋冬,六部之中,就属刑部最繁忙了,长留案件要封存,短留的则要全部销毁,冬天之前还要整理出这一年内所有的新案,冬日将其封存进刑狱档案库,往年都是整宿整宿的熬,几月不回家也是常事。”
曾万福害怕暴露,只能接着书令史的话,“原来当官也如此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