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熙的字迹还有些稚嫩,但在金石上亲手雕刻,足以显现这位年轻的小皇帝的心胸与气度。
计不忧将金牌收入怀中,起身,朝苏清妍拱手,“微臣领命。”
苏清妍抬手,让计不忧坐下。
“霍砚尘的信你看过了,路上最好是隐藏身份,绕路而行,莫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霍砚尘大大小小已经遇到好几场阻截。
计不忧的行踪若是暴露,只怕这一路会比霍砚尘更难走。
计不忧郑重点头,“臣明白,太后娘娘放心,臣一定将霍砚尘囫囵个带回来。”
“还有你自己。”苏清妍补充一句。
计不忧“嘿嘿”笑了一声,“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明日就启程。”
苏清妍确实没什么能帮到计不忧的,只能再三叮嘱他一路小心。
计不忧走后,苏清妍的心并没能安定下来,反而越加慌乱。
“娘娘?”眼见着苏清妍端着茶杯去浇花,如琴惊了一瞬,赶忙将苏清妍叫住。
苏清妍应声看过去,如琴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手上的茶杯,眼里满是满心。
苏清妍“啊”了一声,眉眼之间的担忧根本无从掩饰。
“娘娘是在担心摄政王吗?”如琴从苏清妍手上拿过茶杯放在桌上,声音温和舒缓,倒是有种让人心中安宁的魔力。
苏清妍被如琴扶着到软榻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她总觉得,这天下怕是要乱起来了。
可她说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担心的到底是将要受苦的天下百姓,还是霍明熙的江山,亦或是,如今处于漩涡之中的霍砚尘。
她不该担心霍砚尘的。
早在她当初嫁给先帝时,他们就该形同陌路了。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她不该原谅。
可……“这天下的局势,越发不由人了。”
最终,苏清妍也只低声叹了口气,决口不再提霍砚尘。
如琴性子稳重,听到这话,也明白苏清妍不想再提,便只能低声安抚:“皇上是有本事的,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了。”
“前两日,奴婢与如棋奉娘娘的吩咐去南书房给皇上送点心时,还听见几位先生夸奖皇上聪慧,定是一代明君呢。”
如琴虽然是庄子上长大的,但能被恒夫人选中送来伺候苏清妍,自然说明她有过人之处。
会说话,会看人脸色,就是她的一个优点。
这天底下做母亲的,哪有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孩子的。
果然,几句话下去,苏清妍原本沉闷的脸色,就开怀了许多。
也罢,这天底下,总没有事事都顺心如意的。
他们母子,好歹现在身居高位,吃穿不愁,行起坐卧都有人伺候,总比那些在田间劳作却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户与在街上挑担卖货为一家人生计发愁的贩夫走卒要快活许多。
他们生来就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又有什么好计较与抱怨的呢?
再难走的路,来到眼前了,也总是要走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