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跟我想一起了。”容楚被扶起来说道:“我正有此意。”
“这次去京都我也大开眼界,正如书上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发现南方的学子都有这学以致用的游学路,我想不如让县学里进学的这些人排班来堂学当夫子,一来验证他们所学,二来也能在教授别人的途中精进自己的学业,不用死读书,读死书。”
“好想法!”唐星海拍掌道,又赞叹地看着她说道:“我这下相信,农奉县的事情你必有解决办法!如果全天下都有你这样的人,想必这天下很快都将往来无白丁了!”
容楚假装羞涩的笑笑,把银票又往前推了推说道:“这钱也不知够不够,要不够我可以再多捐献点。”
“哎!”唐星海说道:“那用得着你多掏呢?你捐献的那几亩地都不知道能养活多少人来,不过是给夫子发个薪水的事情,这以后就由县上来管了,只是不知这堂学选址在哪较好呢?”
这要弄好了,可是给他这个当地知县增加政绩的事情,唐星海如何能不大包大揽呢?
容楚垂着眼,嘴角边有一丝不善的笑容。
“我们容家的族学荒废日久,在那里即可。”
唐星海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切都有了着落,只等他和县学的夫子商议了,但想必夫子也会同意的。
说时迟那时快,唐星海就让人去请县学的夫子了。
县学的教谕来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范祁主薄解释后,当下眼睛里放光,县学维持不易,所有考上童生的学生皆称为廪生,县学是要按时给发银子和粮食补助生活的。
这本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但县学童生中除了廪生还有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这两个可没有补助,读书本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要因没钱退学这也不是没有,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往往过了童生就能去找一些诸如账房先生之类轻松省力的活赚钱养家了。
因此县学往往人才流失严重,很多教谕看着能考上秀才的学生,后来都不来考了。
这下要有范主薄说得给别人教书,验证自己所学,县里还给发钱的好事,教谕第一个举双手认同。
范祁主薄介绍容楚,说这是她的注意,也是她捐献自己的田地和金银的,教谕看容楚的眼睛都变了。
容楚又跟教谕说了这以后究竟如何施行的事情,教谕认真听着,最后忍不住找了笔墨纸砚,提笔写了起来。
容楚说得认真,他也记得认真,走时看容楚都是看圣人的眼神。
这来教谕时心慌慌,回去则红光满面的。
唐星海直叹容楚是个人才。
这讨论着就到中午了,唐星海非要留容楚吃饭,盛情难却之下,容楚托人去客栈给家里人说一声,不要等她吃饭了,和唐星海在府衙里吃了顿便饭。
饭桌上,两个人推杯换盏,虽说容楚说自己不能多喝,却也喝了几杯。
唐星海给容楚倒酒,他凑近压低声音问道:“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刚才才没多问,但看你注意也正,能不能给老哥交个底,你弄这事,究竟是为名为誉?”
容楚端着酒杯低低笑道:“我既不为名也不为誉,这些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只想借您的势罢了。”
唐星海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我平级,有什么是我办得了,而你办不了的吗?”
容楚恨声说道:“是外人办得了,内人不能办的!”
“哦?”唐星海来了兴趣。
容楚这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是我家里宗庙之事。”
宗庙之事关乎祖宗,从天子到平民,皆要依照宗庙祭祀,宗庙权利最大的人就是族老,族老之话族中莫敢不从,不然他能让你死后不进宗庙,享受不了后人祭祀供奉,这对死者为大的昊元朝来说,宗族在有些地方权利甚至超过了当地县令和知州。
唐星海倒吸一口冷气,他不想,容楚竟敢一个人跟宗庙对着干,他迟疑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要是让他上贼船,唐星海可不想干,他还要在婺源再干两年,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当地族老结仇,到时候政令推行不下去是小,这帮人要是扭住,往上级告他个不敬祖宗,那可是毁他清誉,这官也不用做了,他直接卷铺盖走人吧。
容楚笑道:“您放心,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借我几个衙役维持秩序就行了。”
唐星海没想到容楚胆子这么大,刚考上进士,连任上都没去,就敢先动宗庙,这群人可是掌握族中话语权的人,一句话下来,怕是容楚以后都不可能再祭祀祖宗了,更有可能她这支被移出宗庙,再告她一个不敬之罪,这官可能都别想当了,但唐星海不知为何心潮澎湃,他啪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这人我借了!”
容楚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身后跟了十几个衙役,浩浩荡荡跟她去客栈接家里人回村,这都是唐星海借给她的。
容楚上马时看着太阳晒透青石地砖,马儿焦躁地在地上踏蹄,她摸了一把马头,嘴角露出不善的笑容。
跟在容楚身旁,给她牵马的侍卫打个寒战,只觉得这大太阳底下怎么有股阴风飘来,背上阴嗖嗖的。
容楚轻夹马腹,驾的一声,整队出发。
客栈,吴氏和叶翩然正合计要带什么东西走。
说来说去什么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