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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好生寂静。所以他取来长箫,独自跪在夜中吹起一曲。

声响漫向天际。卷入碎雪的丧幡随后扬起,悠荡着旋了几圈,扫落一朵白花。花瓣点地,恰如门外树梢的积雪坠下。

砰然一下,冰碴砸落至伞面又溅入雪中,是时一双靴履在他身前停顿下来。

箫声随之停息,一片素白衣摆误入视野,段绪言缓缓抬首望去,素雪却已沾湿眼睫,将双目涩得朦胧。

又有风来,眼前一盏孤灯斜照,那人半身染光,又于冬雪中陷没,远如尘外之景,要比轻雾还淡薄。

段绪言被护在伞下,双膝着地,跪坐仰观,像不虔的信徒,手中长箫变作一炷未燃的梵香。

迟钝须臾,他看向了擎伞的手。

见几处淤红指印还落在虎口处,他想起些什么,不由自主地伸指触探,却在将要碰及的那刻失了知觉,便一头栽进那身素净白袍里去。

第4章狼犬

就是这个冬夜,他和阮青洲相见于罗宓的灵堂外,两身素服,白成霜雪。

他孱弱得像只无家可归的狼犬,在昏迷之即挠动着手指,把揪到的一点衣袍当作仅有的依靠。

如他所愿,阮青洲把他捡回了东宫,就像当初他捡回那只野猫一样。于是,在十八岁的这一年,段绪言学会了乞怜。

转眼又是寒冬腊月,罗宓忌辰这日,无黄纸漫天,仅薄雪盖地,铺出萧瑟的一片白。

不远处,靴底踩过碎雪尘埃,段绪言循着悠远箫声走来,一身内侍袍服洁整。

东宫里栽的多是些桃树,阮青洲少时多病,阮誉之为此特意下令栽种桃树驱煞,渐而渐之,这些桃树便也长成了小片的桃林。

寒天的桃枝光秃,上缀的几点轻霜亦是留不到午后,段绪言步行穿过几株髡树,隔过挡目的枝条,眼前那抹明净的影就显得湛然。

一曲轻缓奏停,阮青洲盘坐在地,一身月白宽袍铺散开来,堪比落尘的霜花。发上,随手束的低髻还用白玉簪子固定着,余下的披发就散在肩背处,偶有额边几绺碎发遮眼,倒显得这人慵懒娴静。

段绪言走近了。

听身后动响,阮青洲稍抬目,便有裹绒的大氅朝肩上披来。

“今日来得晚了些。”阮青洲说。

段绪言说:“是殿下醒得早了。”

阮青洲确实醒得早了。他平日都会在午后小憩,每至未时四刻段绪言定会以箫声将他唤醒,可他记着今日是罗宓的忌日,宫中不得祭奠,他辗转片刻,还是取过长箫行至中庭,坐在了满地的白雪之上。

“雪停了,就想出来看看。”阮青洲将吹孔轻靠唇边,静了一会儿,却又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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