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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高明义半跪行军礼道:“见过义父,不知义父叫孩儿前来有何赐教。”

“明义,两年前发配到军中由你看管的李宏现在如何了?”

高明义一听是问李宏,心中略有些发疑:“回义父,他在放马坡呢!”

“什么,放马坡!?”陈玄甲又喜又疑:“哈哈哈……在马上得的罪,现在有跑去养马,明义啊明义,你可真会安排!”

高明义赶紧解释:“回义父,李宏虽是戴罪之身,但身份特殊,所以我就没有像处置寻常犯人那样罚在军中做苦役,而是将他安置在放马坡,那里靠近军营,许多流放边疆的官员家眷都在那。平时都有士兵看管,也严禁常人来探望,不过高唐王每次差人来探望,都是先请示过义父,我也就没拦着。。”

“嗯,李宏怎么说也是当今天子的兄弟,况且跟高唐王还是一母同胞,也不好折他的面子。”

“义父说的是。高唐王为人谨慎,几次差人来都没惹人怀疑。”

“对了,除了你们,李宏没和军中其他人接触过吧?”

“义父放心,李宏很安分,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看守他的都是我的同乡,平时也都叮嘱过他们,不会出什么差错。”

“嗯。”陈玄甲点点头,略加思索后又问道高明义:“明义,你是山阴人,李宏原来封地就在山阴。刚开始他被发配到军中,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你倒自告奋勇,其间不会有什么隐情吧?莫非,你和他相识?”

高明义彻底愣住了,直接跪地道:“高明义有错,请义父责罚!”

“明义,你这是哪出,快起来好好说。”陈伯仁在一旁劝道,顺便去拉高明义,高明义只是跪着。倒是陈玄甲一脸镇定,看着高明义问道:“罚你什么?”

“回义父,我……我有件事没跟你坦白。我确实跟李宏是相识,不光相识,我俩还是结拜兄弟。”

“明义,你糊涂啊,这种事怎么现在才说,你这不是诚心害我们吗?”陈伯仁道。

高明义一听,止不住的磕头认错,陈伯仁还欲开口反被陈玄甲抬手止住,陈玄甲也不叫高明义起身而是问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高明义抬起头,看着陈玄甲,咽了咽口水,旋即将原委一一道出。

李宏原是当今的大虞皇帝李宓的弟弟,年仅十二岁便被封到并州山阴。他幼年性格顽劣好动,经常独自一人潜出王府与县中纨绔子弟斗鸡走狗,寻街串巷。巧是山阴地处并州之北,敕勒人常南下劫掠,并州百姓常与之周旋,养的当地百姓性格剽悍,皆尚武风。一日李宏偷出王府,随一干纨绔到乡间打猎,恰看并州有名武师裴免在教授弟子武艺,高明义正在其中。心痒之下,一番周折后李宏也拜在裴免门下,从此和高明义成了师兄弟。

李宏虽然顽劣,却不像其他贵族子弟般盛气凌人,反倒是平易近人,慷慨乐施。高明义家境贫寒,为此没少受李宏的恩惠。几年相处下来,高明义反是觉得李宏待人真诚,李宏也觉得和高明义意气相投,于是效并州民间风俗,结为异姓兄弟。起初高明义只认为李宏是县中富贵人家子弟,并不曾想到他会是天潢贵胄。

为抵御敕勒,并州男子满十六岁成丁便要听从官府征调从军戍边,两年一换,直到五十六岁才可免除。后高明义成丁要从军戍边,但家中只有老母和幼弟,如果他去戍边,家中生计之会更艰难。李宏知道后便主动承担起照顾高明义老母、幼弟之责,高明义这才安心去戍边。

刚开始二人还有联系,直到凤仪四年秋,敕勒大举南下,当时振武军首领卫杰麻痹大意,纵使敕勒人越过阴山,跨过长城,直接深入并州腹地。朝廷急调当时驻守幽州的陈玄甲入并救急。陈玄甲率军直扑并州之北,收揽振武军残部,扬言要封锁阴山,堵住敕勒归路,把守各处关隘等待朝廷北上支援,围困敕勒人于并州,一举歼灭。敕勒人原本只在入秋后缺粮南下劫掠一番后,趁冬季到来前便北返,听闻朝廷援军已至,陈玄甲又截断自己归路,慌忙北撤。中间遭遇几场恶战,但总归把敕勒人赶出并州。

正是此役高明义骁勇善战被陈玄甲看中,点为亲兵,收作义子。此役并州损失惨重,百姓死伤无数,高明义和李宏也就在此后断了联系。高明义以为老母幼弟还有李宏只怕是荼毒在敕勒人刀下,军中形势稳定后便辞明陈玄甲回家探看。可回到家后发现,老母幼弟毫发无伤,只是李宏不见了踪影。

返回军中后,想不到在流放边疆的罪人中见到了李宏。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当初敕勒人南下太过突然,打得许多地方官措手不及。山阴县令弃官而逃,李宏义愤之下率领王府护卫,同时召集当地百姓抗击敕勒,声势闹得还挺大,甚至和附近几个县组成联军与敕勒人周旋。后陈玄甲救援并州,敕勒人北撤,李宏便散去部众,带领护卫返回封地。

并州动荡平定后朝廷论功行赏,陈玄甲晋爵长平侯,进拜镇北将军,统领振武军,坐镇一方。照说李宏就算无功,起码无过,不料朝廷一纸诏令,削掉了李宏的爵位,废为庶人,原打算赐死,后改流放。就这样,高明义便在流放边疆的罪人中见到了李宏。

听完高明义一番陈述,陈玄甲也有丝动容,随又问道:“如此说来,李宏流放边疆,你在军中见到他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的?”

“是。”高明义跪着回答。

“历来朝中形势晦暗不明,皇家之事更是波云诡谲。你既然知道李宏的身份,为何还敢向我讨看管他这个差事,你就不怕掉脑袋?”陈玄甲又问。

“回义父,我没有想过这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们一起向皇天起过誓,要祸福同享。况且我从军那几年,母亲、幼弟全靠他照顾,他被流放前还偷偷给我母亲送去银两,嘱托人照管他俩。家母和幼弟得以存活全靠他,就凭这,这个兄弟我就认定了。”说着,高明义眼中已是含满泪花。

“哈哈哈……”陈玄甲大笑,起身扶起高明义,“好好好,重情重义,为父没有看错你。”

高明义起身,擦掉眼泪,打起笑脸道:“义父过奖了,儿子只不过是牢记义父教诲而已。”

陈玄甲心情大好,抽身回书案前坐下。“边郡的人嘛,谁没有个把兄弟呢?朋友之间讲的就是个‘义’字。不过,明义你和李宏的关系不宜声张,他身份特殊,你可要当心呐!”

“是,义父教导明义谨记。”

“嗯。”陈玄甲像是想起什么,“你管着牙兵,护卫中军大帐担子也够重了,我刚才还跟你两个兄长说过,犯人的事就叫别人去吧,好好在中军大帐当差,历练几年,也该放你出去领兵了。”

高明义一愣,心里泛起游疑,陈伯仁见状,安慰道:“恭喜啊明义,父亲这是要栽培你了,在父亲帐前历练几年积累军功,升了将官领兵那前途可就大了。”

“谢义父栽培,义父大恩,明义没齿不忘!”

“行了,我还有军务,你们都退下吧!”

“是。”

陈伯仁等施礼退下,三人走后,陈玄甲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闭目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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