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安。
皇宫,千秋万岁殿前殿,众人拥簇着一个龄过四纪的妇人,她一身素装极简单,眼睛红红的,身后跟簇的人都面容紧锁。
“皇上身子骨一直都挺好的,怎么开了春以后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呢?”说着,妇人怒对身后的一人道:“郭保,你们这些下作奴才是怎么服侍皇上的,怎么叫他成了这个样子,定是你们平时不肯尽心尽力,我迟早要把你们一干人送到黄门寺狱去,叫你们尝尝这帮奴才是怎么折磨奴才的。”
“啪!”郭保径直跪下,“太后,奴才冤枉啊,奴才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三心二意。太后明察!”
“那皇上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这……这……这……”
“你这奴才,难不成真要把你送到黄门寺才肯说?”
“太后息怒,奴才说了还请太后不要加罪。”
“废什么话,快说!”
“回太后,皇上这是思劳成疾啊!”
朱太后一听,眼角聚满了泪珠:“我就知道他是为王玥那个……”想到这是皇帝李宓的寝宫,要是在这大骂他心爱的人只怕加重他的病情,立马将“贱人”两字收住。
“罢了罢了。郭保,你跟皇上这么多年了,你的话他会听,你多劝劝他。王玥我已经叫人改葬了,她的家人也快要被释放了,你多劝劝他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叫维藩把王玥的妹妹送来了,见了她想必皇上心中也会好些吧?”
“是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将太后的话都转达到。”
“好好好,皇上不愿意见我,见了我也不跟我多话,你在中间多周旋周旋。等皇上好了,你就是大功臣,我到时重重赏你的!”
“服侍皇上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要赏。”
“要赏的要赏的,好了,你去照顾皇上吧,有什么事再来禀报我。皇上身体抱恙,一大堆朝政还等我回崇德殿处理呢?”
说罢,朱太后领着众人出了万岁殿,往崇德殿走去。郭保拜送朱后之后,回身便往后殿。后殿内寝,李宓躺在床上,面容枯槁,他这样显然已是时日无多了。
成年之后大权旁落是他不能忍受的,他想借提拔王家来分舅舅大将军朱执礼的权,又更换禁军将领企图控制宫廷。他稚嫩的伎俩怎会逃过母亲和舅舅的眼睛,面对经营多年的朝局二人又岂会轻易转手他人,哪怕是至亲。
在母亲和舅舅的联合打击下,最终这场权力争夺战由李宓大败为收场。最终,爱人被杀,自己也被“圣体违和”为由被软禁在万岁殿。
既然说他“圣体违和”,那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纵自己。刚开始终日纵酒,日以继夜。这哪是“圣体违和”的样子,朱太后便下令不许送酒到万岁殿。不让他喝酒,他就纵欲,对万岁殿的宫女雨露均沾,昼夜不歇,朱太后听了直接大怒,以这些宫女迷惑皇帝为由全部杀掉,然后整个万岁殿全换成宦官。连翻的敲打刺痛了他,反而坚定他的心。于是,李宓的行为逐渐疯癫起来,热天穿着皮毛大氅,还要烤着火;冷天反而单衣薄衾;白日吟诗,夜晚唱曲,累了便随地躺下,睡醒接着疯魔。几个月下来,身子可算是垮了。
李宓的身体眼瞅着就不行了,朱太后和朱执礼这才慌了神,他们深知能有今天的权势只因借辅佐皇帝之名揽权。李宓没有子嗣,一旦驾崩,皇位承袭就成了问题,要是皇位落入旁支,他们还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在朱执礼的建议下,万岁殿的女宫人又安排上了,还尽量找了些样似王玥的宫人。在听闻王氏姐妹长相相近后,朱后又赶紧去信朱维藩,让他把王瑶送回。因为处置王家闹得沸沸扬扬,所以都是秘密进行的。
不料现在李宓软硬不吃,母亲和舅舅的“苦心”他全不接受,朱太后二人来看李宓,他丝毫不待见,每次探望都把场面弄的甚是难看。
郭保拜送完朱太后,便回身照料李宓,见李宓执拗的性子加上日渐消陨的身体,劝道:“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你要保重龙体啊。太后和大将军来看您,您也别总是这样冷场。”
“呵!”李宓冷笑,“江山社稷,谁的江山社稷?是我李家的,还是他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