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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队中生活（第2页）

当然，大家讨论的兴趣点并不在于这个孩子该不该生，而是在于这位大姐的丈夫宝刀未老的传说。就这一个话题，足以在十五队内部被人津津乐道一个月之久。

在这个八卦上，董方佳顺便被科普了一下清河采油厂的前世今生，以前她爸也曾去那边出过差，但她只知道那个地方在山东，却并不知道具体位置是在寿光和广饶境内，也不知这座清河采油厂原来不仅是江汉油城首个远距离承包的开发单位，还是我国石油行业最早实行远距离区块总承包的原油生产单位。自1986年7月15日，清河第一口油井面5-23井开钻以来，清河采油厂的员工队伍就实行了会战轮换体制，由江汉油城的30多个厂处每年按比例进行轮换，因此就出现了很多像那个姐姐和她丈夫一样的异地夫妻。

实际上，这种“异地夫妻”在整个油城都并不少见，也算是石油工人们不得不经常去面对的一个问题。除了清河之外，油城还在重庆万州、陕西延安坪桥镇北部等地开设了分公司，而这些地方的员工队伍也跟清河一样需要由江汉油城出人进行轮换。很多家庭为了能多挣一些钱，都会选择让丈夫去外地会战，而妻子则留在油城本部照顾孩子，等丈夫在外把钱攒够了，再回本部来和妻儿团圆。

除了姐姐们的说话和行事风格外，还有一件让董方佳更难以适应的事就是去队里的公共澡堂洗澡。以前在大学，她也是要去公共澡堂洗澡的，但那里的澡堂里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而且男澡堂在一楼，女澡堂在二楼，彼此分得很开，绝对不用担心隔音效果不好之类的问题。

可十五队的男女澡堂只有一墙之隔，每次董方佳脱完衣服，都要先在姐姐们一半羡慕一半嫉妒的目光中，如履薄冰地从更衣室走到澡堂，这个过程中她甚至还会被一些关系好的姐姐摸一下胸或者屁股，再夸上一句“年轻就是好”。等好不容易来到莲蓬头下，终于可以打开水洗澡了，她又得忍受从隔壁男澡堂传来的绘声绘色的成人有色笑话，并且贯穿她洗澡的始终。

董方佳明白，姐姐们并不只是喜欢摸她，她们自己互相之间也会动手动脚，讨论一下谁的胸大屁股翘，而隔壁澡堂的男同事们也并不知道董方佳会在这边听到他们所说的话……这些行为都是大家在站内已经习以为常的、且未经思考的最直接表达，董方佳不可能让大家为了她改变什么，而只能让自己努力去适应大家。

所以，她索性就减少了自己在站上洗澡的次数，如果一天下来没出什么汗，那她就在宿舍楼的卫生间里用热毛巾随便擦擦，等周末回家了再痛快洗个澡。

随着跟大家越来越熟络，队里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单身未婚小伙子便开始主动接近董方佳，对她大献殷勤。就连贾队长跟董方佳说话，也会比跟其他人说话时温柔，而且会有意无意地多看她几眼。试问谁会不喜欢她这种没什么心机，又颜值超高的大美女呢？

刘芬芳自从上次的坦白局之后，就跟董方佳的关系疏离了不少，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也不再找她聊天。董方佳倒是表现得比较自然，该说什么说什么，并不会刻意回避。

至于晚上打呼噜的问题，刘芬芳曾经尝试了一次戴着棉布口罩睡觉，结果因为呼吸受阻，鼾声比之前还更响了，两人只好放弃了这个方式。后来董方佳回家去拿了一副高级耳机过来，每天听着p3里的歌入睡，当意识到困意袭来时再关掉音乐，把耳机当做防噪耳塞来用，没想到效果竟然还不错，睡眠质量提高了不少，她这才算是找到了跟刘芬芳的呼噜和平共处的方式。

某天，董方佳下班回到宿舍，发现刘芬芳整个人显得很烦躁，正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她一见董方佳回来，顿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匆匆迎上前去打招呼：“小董，你回来了？”

“嗯，你在等我？”

刘芬芳立刻摆出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有话就说吧，芬芳姐。”

听到董方佳的询问，刘芬芳仿佛得到了特许，马上愁眉苦脸地对她说道：“小董，我……我想找伱借点钱。”

董方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啊。但她并不打算直接回绝，而是试探性地问：“为什么要借钱呀，你想要多少？”

“十块、二十块，都行，你看着给。”刘芬芳直接忽略了董方佳说的第一个问题，只说了自己想借的金额。

钱确实不多，可能正因如此，她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给董方佳。

见董方佳犹豫，刘芬芳又补充道：“就借给我救个急，等过几天我手头宽裕了立马还给你，放心吧，咱们住一起，我还能跑了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董方佳已经没理由再拒绝，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了刘芬芳。

“给你，不用还了。”

刘芬芳诧异地看着董方佳，一时间都忘了接钱。

董方佳直接将钱塞进她的手里，说：“不是什么大钱，你拿去救急吧。只是下次要记得平时给自己留一点应急资金，别到了需要用钱的节骨眼才干着急——这是我妈教我的。”

不知是不是董方佳的错觉，她竟看到刘芬芳的眼眶红了。

刘芬芳把钱放进口袋，低着头说了句：“谢谢你，小董。”便大步走出门去。

董方佳不知道刘芬芳要钱到底是去做什么，但她知道借出去的钱基本都要做对方还不上的最坏打算。所以她索性不让刘芬芳还了，省得自己一看到她就记起这件事，徒增烦恼。

董方佳正想着，刘芬芳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对她说：“小董，有件事……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何春雪近期可能会故意针对你，因为贾队长对你太好了，你的风头也开始盖过她，按照她做事的风格，就算嫉妒你、针对你，也绝对不会放在明面上，所以……你这几天小心点吧，要是受欺负了可以去跟贾队长告状。”

刘芬芳说完也不等董方佳反应，就再次转身离开了宿舍。

师傅要针对我？这怎么可能！

董方佳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的，但刘芬芳这次对她说话的态度不再像上次那样带着明显的挑拨，而是多了一些真诚的关心，这令董方佳也没办法去责怪她。董方佳原以为自己听过就算了，会很快忘记这些“提醒”，但没想到这些话却像影子一般只是暂时藏匿起来，等董方佳心里的光黯淡下来了，它们便开始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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