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小小年纪懂得如此骂人,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怎么教的。”叶刚一面说,一面记录着。
“就是教他如何欺压老师和同学,教他目中无人吧。”叶磊双手抱胸,撇嘴哼道。“你看看那联络簿,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叶刚眉一挑,看着弟弟。“你看过了?”
“怎么能不看?那些字条和联络簿内容我全看过了,我只能说,欺人太甚,而你——”他偏首看着女友。“你也真好欺负啊?把你骂成这样了,你也不吭声!”
叶刚饶富兴味地瞅了那正热切关注昀昀的弟弟一眼,打开那本联络簿。
联络簿上,家长和老师的联络对话密密麻麻,老师写了什么,家长定也回覆了长长一篇,看似关系热络密切,却全是在推卸责任。
什么叫我儿子服装仪容不整?他是没穿衣服没穿裤子了?老师你看到他露三点了吗?露了又怎样,蚯蚓一点大的东西是能吓到谁?
我儿子怎么可能去掀女生的裙子?我看是老师你诬赖吧!就算有掀又怎样,小女生是能看到什么?不然明天去学校,你叫那个女生来脱我儿子的裤子或掀他的衣服不就好了?又不是多严重的事!
我觉得是老师你才有问题吧?我问我儿子,他说是同学先打他,他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还手。老师你一直针对我儿子,是对我这个家长会长不满是吗?别人能打我儿子,我儿子不能还手喔?老师你真的有问题!
他弄坏同学的眼镜?这种事有很严重吗?老师你书读到哪去了?看多少钱跟我讲一下,我拿去赔就好,有必要罚他抄写十次“我以后不会再破坏同学的用品”吗?不然这样,我叫家豪把我家菲佣的眼镜带去学样,让那个同学摔好了,一来一往谁也没欠谁!
老师,你那么讨厌家豪的话,怎么不干脆别教书了,回家吃自己就好?
“这个家长的口气很狂妄,难怪儿子会那样对待老师。”叶刚翻过每一天的纪录,摇头叹道。
“这些能证明这个学生和家长本来就是问题人物吗?”叶磊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办法完善的解决。
“可以。”叶刚握着笔,又写着什么,“这些证据对昀昀是有利的,而且目前看来,对方并无法证明当时昀昀对这孩子说过什么重话,而导致他精神受了伤害,除非他们能提出昀昀对孩子较具体的体罚行为,才能提告伤害罪,再不然就是需要有医师证明这孩子在事情发生后,的确受了精神上的伤害,否则他们是告不了昀昀的。”
“大哥有把握昀昀没事?”叶磊追问。
“法律讲求证据,昀昀什么都没做,当然不会有事。根据我所知道的,吴家豪的爸爸确实要参选市民代表,所以这很明显就是在利用这件事情,来打开他的知名度,以利日后选情。所以相反的,我们也可以考虑采取反制,控告对方妨碍名誉,甚至可要求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责任。”叶刚看向何昀昀:“昀昀,你想对他们提出告诉吗?”
何昀昀想了想,摇摇头。“我只想赶快回到以前平常自在的生活,现在出门,都很怕会有记者跟着。”回想事情爆发那日,吴家豪的爸爸带了记者和市议员进学校理论,她被几个记者追着问的画面,她仍感到惶惑和不安。
她热爱音乐、热爱教职,但怎么也想不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她不过是平凡老百姓,却被记者追得她像是通缉犯似的。
“嗯,那这些字条和这本联络簿留给我。”见服务生开始送餐,叶刚收拾桌面上的用品。
“大哥,那关于费用部分——”叶磊问。
“什么费用?自己人还需要谈这些吗?”叶刚看了他一眼。
闻言,何昀昀随即开口:“可是叶大哥,你工作已经很忙了,还要帮我处理事情,我这样麻烦你,你不跟我收取费用的话,我会——”
“麻烦什么?是我比较麻烦你,让你帮我照顾叶磊。”两兄弟出社会后,各自在外打拼,他的工作一忙起来,是可以一整天见不到人,而叶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自己的店就得时常去走动,两兄弟就算想见面,也未必抽得出时间。
爸妈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弟弟,两兄弟要时常见面联络,但他其实并未尽到这部分的责任,现在有个女人待在他身边,他也能安心一点。
摊开包覆餐具的餐巾纸,叶刚看了面前的鳍鱼排,再看看她面前的,也是和他一样的鱼排套餐。
想起她不会挑鱼刺,他正打算拿过她那盘饭,帮她挑鱼刺时,她身侧的男人动作更快,早一步将她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开始挑鱼刺。
叶刚兴味地瞅着那正在帮昀昀挑鱼刺的弟弟,然后轻喟了声。想想,他们叶家男人和何家的女人,在上辈子到底是有过什么理不清的纠结,怎么这辈子两兄弟都在帮她们挑鱼刺?
“呃?”何昀昀看了身旁的叶磊一眼,才想出声回应,叶磊倒是抢了白。
“大哥,我想你弄错了,麻烦的人是我,不是她。”他把鱼肉拨到一边,堆出一座小山,将鱼刺拿出来搁在桌面的餐巾纸上。
“你是说你现在的行为,是件很麻烦的事吗?”叶刚剑眉微微挑动。
“不然你以为挑鱼刺很简单吗?”叶磊悻悻回嘴。
“你可以不用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