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僵着身子,他睁开眼,烛光昏黄。身侧的女女子又陷入沉睡,他无奈叹了口气。
衣袖仍被她攥在手中,明砚舟盯着那片衣料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来。
矮身在她床边坐下,女子清浅的呼吸声传来,他微微偏过头望去,只见她睡梦中仍蹙着眉,面颊已烧得通红。
容昭似乎在做着不太好的梦,眼角都有些湿润,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格外急促。
毕竟是凡人之躯,如此烧下去可如何是好?
明砚舟犹豫再三,还是抬起手,轻拍了下容昭的面颊,低声唤她:“容昭?”
女子睡得本就不安稳,听见声音便一下清醒,眼里尚有些迷茫:“怎么了?”
见她醒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时垂下,隐进衣袍:“这病或不能根治,但发作起来也是需用些退热的汤药的,还是让丽娘请位大夫来吧。”
容昭浑身无力,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她闭了闭眼:“我这病不吃药也能好的……”
“病程太长,恐伤身体。”
那女子住了嘴,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看向他,一脸的委屈。
明砚舟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庭院,青石板上洒落银霜,如白练一般,他低声道:“若你怕苦,可让大夫多加些甘草。”
容昭笑起来,苍白的脸上由此有了些血色。
她扬声喊着丽娘的名字,可到底中气不足,丽娘又睡得沉,隔壁的屋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容昭又出了身冷汗,半晌摇了摇头,嘴角泄出一丝苦笑:“我已无力起身,还是明日再说吧。”
明砚舟皱了眉,离明日早晨还有三个时辰,若无人在旁照顾,她便要如此苦苦撑着。
思忖半晌,他站起身,颀长的身影如一把锋利的剑一般,眼里却满是担忧:“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的耳后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你穿上外袍,如此我便不会触碰到你。”
容昭一愣,或是因着生病,她的脑子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明砚舟看出她的犹豫:“事出有因,实属无奈之举。且我为残魂,旁人瞧不见我,应不会损你名誉。”
“好。”容昭抬手扯过屏风上的衣袍,强撑着坐起来,将其穿了身上。
但眼前晕的很,扣子是一个都扣不上,她住了手:“便如此……”
话音未落,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素白的手,那双手指骨修长,宛如上好的美玉。
只见明砚舟微微皱着眉,借着院外的月光为灯,仔细地给她系好每一根束带、扣好每一个扣子。
见外袍已穿好,他松了口气。
那玄青色的身影微微俯下身,随后将手置于她的肩膀及腿弯之下,稍一用力,便将容昭从床上抱了起来。
眼前似乎更晕了一些,容昭慌忙抬手,揽住那人的脖颈。
明砚舟脚步一顿,视线却不敢再看向她,只抿了抿唇,沉着脸往门外走去。
他一步步走得稳当,夜风拂来容昭身上的女子香,直蒸得他耳廓都红起来。
容昭抬眼看向明砚舟的侧脸,她微弯起唇角,声音微微有些哑:“明砚舟,你的眉骨长得真好看。”
“嗯。”
“睫毛也好看。”
“嗯。”
“你除了‘嗯’还有别的话吗?”容昭有些不满,她撇了撇嘴:“我是病人。”
明砚舟倏然之间软了眼神,他无奈道:“那你须得有病人的自觉,此刻便不要说话了。”
容昭闭了嘴,头颇有些昏沉,她渐渐支撑不住,便轻轻靠在了明砚舟的肩膀上。
明砚舟紧抿着唇,竭力忽视肩上传来的温热,半晌后却脚步一顿。
那张英俊的脸上顿时浮起尴尬之色,他轻咳了声,看向怀中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医馆,在哪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