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题,”华寇来了兴致,靠在抱枕上无比地舒适地伸伸腿,“宇若,你可知二少那般家世的人,为何非要你入赘?”
这个不像是提问更像是准备好了答案让我去问,雪沐目色微动,伸手拿起另外的抱枕也靠在了另一边,和华寇一般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尴尬地坐了半响,门框上的竹帘抖了一下,“这个问题问不该是你问,回答的更不该是她了。”我惊愕地看着陡然间出现的二少,脑子像被雷劈了般只有白光一道,剩下的全是空白。
二少身着深灰暗银纹长袍,黑色的腰封上独独挂着一块成色上乘的翡翠方玉,鲜明立体的五官,颀长的身形,低调中难掩华贵之气。“宇小姐,你这般看我,难不成对我思念的紧?”
收回神视线迅速地找到雪沐,雪沐的脸色尚可,除了有些诧异外看不出别的。倒是倚在一边的华寇,脸色极差,怒气冲冲地瞪着二少道:“你怎么来了?皇城的事还不够你烦吗?”
华寇的语气带着不满,可我听着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二少打量着书房,嘴角带着一丝轻笑:“那些本就是小事,还不需要我亲自动手。闲来无事我也来这儿散散心,看到这院子别致便走进来看看。”
本以为狐狸眼的擅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想不到二少更甚。我这院子要算别致的话,鑫王府不就成仙宫了。华寇显然也被刺激到了,“以二少常年在外的见识,这个小院也能入得了眼吗?”
“若是入不了眼,华寇你怎么能找的来呢?”二少不软不硬地回道,真是越听越糊涂扯东扯西扯不到主题,我不耐地站起身,“你们若是有私人恩怨,院子白借给你们。若是有话说,好好说行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华寇负气地撇开头,二少笑了笑:“既然得空来了一趟,该说的话还是我来说比较妥当。”
雪沐站起身,让开软塌的位置,“二少远来辛苦,请坐。”
二少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华寇气呼呼地挪了挪屁股,离二少远了点。“华寇刚问的问题,宇小姐想知道答案吗?”
我愣出神,这般相似的情景让我怀疑狐狸眼金闪闪的马车会随后而至。雪沐轻轻捏了下我的手,我点头道:“恩,既然都问了,我也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二少玩着腰间的玉牌,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打着转儿,低沉着声音道:“真正的?看来宇小姐是没把我的话当真过啊……”
又是这个怨愤的调调,我真的忍不住了:“若是当真了,二少还会一而再而地要我入赘吗?我失忆但我不傻,二少这般人物怎会轻易许心给别人,除非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东西,我原以为是雪沐,可是不是。若是雪沐,你们根本不需要在我身上做手脚,我失忆前你们也应该知道雪沐根本什么都不曾对我说,对我除了感激更无半点感情之言。失忆后更是无用。”我歇了口气,顺便看了看二人的脸色,二少嘴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华寇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我被二人轻蔑的态度惹的更毛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出色如你们二位,无故出现在我身边又没有来由地对我至死不渝,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没有办法共鸣。”
“分析的不错。”二少也靠在了抱枕上,朝华寇摊开掌心,“怎么样?我说过别看她失忆,比着以前机灵多了。”
这般的反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我刚要开口华寇转回脸,脸色异常平静,稍显不耐烦地二少道:“快把你该说的说了。”
二少坐起身子,“雪沐公子,把孩子交给鑫王府保管绝对要比你们守着安全。”
我抓住雪沐的手,手心接触的地方一片汗湿,雪沐的身子不可抑制的抖着,像那天在崖上一样,靠的这么近,我都能听到他心跳如鼓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小鱼今天归家更晚了~~
眼睛也快撑不住了,留言小鱼来不及回明天再来回~
哗啦啦撒撒花~二少出来鸟~~
玲珑才绝暮雪之
我皱着眉,原以为二少是私下帮助雪沐,但目前看来似乎得到鑫王府的支持,这样的话不明摆着鑫王府和圣皇过不去,这么一想卫桑当日在歇语亭的表现岂不是在演戏,表面上服从圣皇实则是在帮雪沐。不由地抓紧雪沐的手,若卫桑是在演戏,那么她其实还是在保护雪沐,那么他们之间……明知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却无法停止,勉强将思绪放在鑫王府,我开始想鑫王府这般做的举动是为何,意图谋反吗?雪沐说过鑫王手上兵力极少,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圣皇手中,没有兵力谋反是不可能的。勾结外亲?若是勾的话也不会勾暮仓这个已亡之国。再来,看二少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放在孩子身上,这个数月的安全期仿佛是二少特意留给雪沐诞下小肉团的。难不成小肉团身上真有什么让他们锲而不舍的因素?
“雪沐,你应该早就清楚会有这一天,无论是谁,这个孩子都不会属于你。圣皇的人虽然受了些扰乱,可离他们查到也不远了。鑫王府保你也只能到这一步,剩下的你自己思量吧。”二少的声音平静和缓,可听在我耳中却觉得异常冰冷残酷,‘无论是谁,这个孩子都不会属于你。’听到这句话,雪沐抖动的身子忽然平静了,手心处的冰冷也被炽热替代,我担心地看着他,雪沐的眼神幽远,如清晨湖面上层的薄雾,看不清有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能看到一点。
屋内安静无声,华寇扭过头一直对着窗外,二少撑着胳膊等着雪沐的回答。雪沐站的笔直,急速的心跳也慢慢平稳,被我牵住的手轻轻一动,“二少,还有几天时间?”
二少挑起眉,“五天,最多五天圣皇的人必会找到这里。”
华寇也扭回头不解地看着雪沐,二少道:“雪沐,你要知道,孩子一旦被圣皇的人带走,就是鑫王府也没办法救了。再说,就算你再怎么不放心,鑫王府至少还有个人是绝对不会亏待孩子的。”
“孩子是我的,和鑫王府无关。雪沐感激鑫王府的一路扶助,欠下的自有人会还,从雪沐跳下崖的那刻起,世上就再也没有暮仓七殿下了。也请二少转告那人,她不欠我什么,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从今往后再无瓜葛。”
“七殿下也未免太天真了吧。”二少摇摇头,“你可知卫桑当初投奔鑫王府许下的是什么?鑫王府冒下欺君罔上的险又是为了什么?你一句孩子是我的,与鑫王府无关就能撇清所有的话,鑫王府岂不成了世上最大的笑话?”
“我如何不知,鑫王会留下卫桑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圣皇,蜀煊虽然灭了暮仓,但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耗损,至少十五年内不宜战事。鑫王唯恐圣皇对暮仓的赶尽杀绝引来周边藩国的口伐,以此为借口宣战的话蜀煊便再无反胜的机会,下场会如同暮仓一般。卫桑许下什么条件我不知,但是鑫王无论如何都会答应卫桑的,因为鑫王想在圣皇之前得到我的消息,阻止圣皇对我下手。逐月节那日其实圣皇的缺席就说明了这一切,鑫王知道二少那日约了我特意调开了圣皇。说到底鑫王还是为了蜀煊,对暮仓的恨怕是更不下于圣皇。二少,这样的话你又如何能保证在十年后蜀煊站稳住脚的同时,我儿还能健康的活着?”雪沐有条不紊地说着,晨雾般的眼睛里散着睿智的光芒,原来雪沐早已想的这般透彻,连着我刚刚的迷惑也解了开来。
屋内短暂的安静后,二少启声道:“玲珑才绝暮雪之,七殿下当年的名号果然不假。不过我还要说一句,十年相对于五天可以改变的事有很多。七殿下可以好好考虑,三天后给我个答复。”
二少站起身,朝塌上的华寇扫了一眼,“走吧,来日方长。”
华寇看了一眼雪沐,跟着也坐起了身,手里拿着他刚靠的抱枕:“这个我要了,晚上睡觉枕着倒是舒服。”
“恩。”我应了一声,二少忽然转过身,对着我道:“至于我为什么非要你入赘,等我想到答案了再告诉你。还有,这个条件依然存在,若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
华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我没空再管他们,雪沐的身子从那会儿起一直站的笔挺,他们离开后依然是。我担心地摇摇握在一起的手,小声地唤道:“雪沐……他们走了。”
雪沐好半天才眨眨眼,眼里的雾气渐散水汽却涌了上来,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却迟迟不肯滴下来,我心疼地抱住他,“雪沐……雪沐……”痛恨自己的无能,不是说穿越女主都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为什么到我头上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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