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妙仪伏在唐如玥膝头哭诉。
“母后,父亲……父亲他……他说,女子嫁人,应……应以夫为天,陛下为君,我……我为臣,陛下……陛下要我退位,我就应听从陛下……陛下的安排,更……更何况陛下……陛下还允我为……为副后。”
唐如玥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安慰她道:“妙仪放心,有哀家在,无人能逼你退位让贤,便是皇帝也不能。”
宁妙仪哭得越发凶了,“母……母后,儿……儿媳并非贪权恋栈,儿媳……儿媳到底也是宁家嫡女,清白……清白人家,怎……怎能给……给有夫之妇让位?”
唐如玥怎会不懂她的不甘,玉嫣然不止是有夫之妇,还是萧奕承亲兄弟的妻子,兄长强夺弟媳,还妄想登堂入室,逼走明媒正娶的正妻。
换做是她,她定会赏他们一副毒药,让他们做一对鬼鸳鸯。
唐如玥又劝道:“妙仪,你听母后说,只要有母后在,玉嫣然想登堂入室,绝无可能。”
宁妙仪哭声渐收,犹疑地问道:“可是陛下他?”
“无妨,他若一心想要与玉嫣然双宿双栖,那便只能舍了皇位。”
唐如玥目光坦然的看着宁妙仪的眼睛,道:“你是哀家的儿媳,哀家便与你开诚布公,承儿为情所困,并非明君之相,哀家属意在三位皇子中,择能者居。”
宁妙仪心头一紧,试探地问道:“母后可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唐如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欣慰,宁妙仪此时倒有几分皇后的样子。
她笑着道:“妙仪,哀家与你一样出身名门,母家唐氏一族,绵延至今五百年,比萧氏皇族还要早上两百年,哀家若想称帝,无须挟天子,自有办法让百官臣服。
承儿乃是哀家亲生的儿子,景羲他们也是哀家嫡亲的孙儿,血脉相连,哀家对他们的疼爱,皆出自真心,不曾有丝毫作伪,若非先皇早逝,哀家根本无心插手朝政。”
宁妙仪仔细端详唐如玥的表情,确信出自真心,她点头道:“母后,妙仪信你。唐家身为世家之首,京中世家皆以唐家马首是瞻,妙仪听闻,唐国丈疼爱女儿,视若珍宝,唐家几位舅舅,也对母后极为挂念,三节两礼从未缺席,一年四季,应季的果蔬胭脂,干果点心,三不五时地往宫里送。
宫中这么多妃嫔,妙仪最羡慕的便是母后,母后真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女子,妙仪从未见过哪家女儿,能如母后般出嫁多年,仍被家中亲长当做孩子一般惦念。”
唐如玥抬起白皙的手,拍了拍儿媳的肩膀,“你明白就好,母后可以的,你也一样可以。女子生而艰难,唯有自强方能保护自己,保护子女,你到底是中宫皇后,两个孩子还小,只有你立起来了,他们才能活得自在。”
宁妙仪心知太后今日这番话,全是出于对孩子们的疼爱,她心中感动,恭敬地道:“儿媳明白,母后放心。”
唐如玥脸上带着欣慰和赞赏,“话虽如此,只要哀家还在,便不会让人欺负你,更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哀家的孙儿们,要是有人胆敢伤害孩子们,哀家便是死了,也要将他们拉下地府。”
宁妙仪眼眶一红,她的父亲都不曾想过她的孩子们,她的婆婆却对她说,哪怕是死也会保护她的孩子们,她眼睛一眨,眼泪落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道:“儿媳明白,儿媳必不会让母后失望。”
唐如玥想到还跪在奉先殿的萧奕承,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皇帝这性子,不知随了谁,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萧家竟然出了个情种,你我婆媳同心,决不能让宫中再起祸端。”
宁妙仪点了点头,她要立起来,为了她的两个孩子,若是让玉嫣然进了宫,凭着皇上如今对她的深情,万一生下个一儿半女,只怕她们母子三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她身为中宫皇后,玉嫣然还未进宫,皇上便想逼她让位,无论她想不想,她跟玉嫣然的梁子都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