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可是来可是去,进不进,给个准话!”刀疤玄衣卫双眼一瞪,宗师境的气息逸散,震得陈方济打了个哆嗦。
深吸了一口气,陈方济望着凶恶的刀疤玄衣卫,问:“曹大哥,我知晓人部厉害。可是人部能否让天下人吃饱穿暖,不惧妖魔鬼怪,亦不怕神仙佛陀降下天灾?”
听着陈方济的话,刀疤玄衣卫把送到嘴边的黄酒放在桌上,笑了一声:“天真。”
陈方济道:“我从南州来到京城,在路上经历了很多事。”
在刀疤玄衣卫的桌子旁坐下,他说:
“我出了南州府城,在小镇留宿,见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乞讨。
“他有三个儿子,一个被恶霸害死了,一个病死了,剩下那个把他赶出家。他流浪到女儿家,请求女儿收留,女儿拿洗碗水泼了他一身,让他赶紧走。
“这叫做老无所依。
“儿子冷血,女儿无情,养他们还不如养一条狗。
“接着,我到了别的地方。
“那里的彩礼特别高,一般人娶不起老婆,只能把男人当作女人迎进门,何其荒唐!
“不愿娶男人过门的男人三四十岁了还是光棍,拿着钱去窑子,想找女人爽一把。
“结果他被青楼禁忌缠上,女人的手都没碰到,就染了脏病,耳朵、鼻子、手指烂得从身上掉下来。
“我遇到他时,他袭击一个路过的女人,被我制止后,哭着问我……”
回想当时的心情,陈方济直视刀疤玄衣卫:
“他问我,何以别的男人三妻四妾,他连女人的手都碰不得?
“何以他娘生下他时,没有把他的妻子一起生下来?
“何以他来到这世上,福没享过,反而尝遍千般苦楚,连死都不轻松?”
刀疤玄衣卫看着浑浊的黄酒,默然不语。
陈方济没盼着他回答,垂下眼帘,说:
“我答不了,也减轻不了他的痛苦,只能看着他在我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不知道死于禁忌没有来世,跟我说,他来世不要做穷人,要做地主的儿子,娶两个好生养的女人,生两个孝顺儿子。”
刀疤玄衣卫端起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碗放在桌子上。
陈方济的话没说完:
“我安葬了那个可怜人,继续北上,到了云州。
“那时人人皆知上青楼逛窑子会被禁忌缠上,窑子关闭了,青楼也开不下去。我和同行的书生去烟花柳巷,所见只有满目萧索。
“在一个小屋里,我见到一个做过很久窑姐的女人。她染了病,青楼禁忌出现前她能赚钱看病,禁忌出现后她断了生活来源,只能等死。
“出于同情,我借钱给她看病,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她说,她前世红杏出墙,被丈夫发现后毒死丈夫嫁祸情夫。地府判她做三世娼妓,这是最后一世,死了就解脱了。”
“……”
讲完来京路上的见闻,陈方济叹道:“这世道太苦太难,光是青楼禁忌,人部就对付不了。”
刀疤玄衣卫说:“人部起码能减少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