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颖的神色分外凝重,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点波澜:“从淮南王住的地方抄出了已经拟好的几封诏书,第一道就是要废掉皇后,立左婕妤为后,不仅如此,还要抄斩羊氏满门。”
献容的面色霎时又由红转白,樱唇哆嗦了几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琇大惊失色:“明曜不是淮南王的心腹之人吗?如果淮南王事成,他怎么会不保你?”
“淮南王与羊之有无冤无仇,他所图的只不过是除掉赵王罢了。他写这样的诏书,定然是受人所托。”司马颖淡然道:“这就要问清楚皇后娘娘,那个明曜以及淮南王与你羊氏到底是敌是友了。”
献容咬住了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颖却毫不可怜她,冷冰冰地说道:“你是赵王安排进宫的,左婕妤是齐王的人。不论你是否心甘情愿,你已经是皇后了。可你始终不肯认命,任由左婕妤在宫中站稳根基,你已是连累赵王和羊家一族输了大
半局。今日若是赵王不在了,你连性命都不能保全,还谈什么救人?”
献容额上冷汗涔涔,面色越发苍白。
阿琇从未见过十六叔这样冷面的样子,有些惊愕地对他说道:“十六叔,你何必这样再刺激她,她已经很伤心了!”
司马颖叹息一声,仍是对着献容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可你要先想清楚了,他如果成事,心里会有你半分么?现在他杀你全家不成,你还要救他出来,我竟然不知道谁痴谁愚了。”
献容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颓然坐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失声恸哭。阿琇心慌意乱地扶起了她,只见她满面都是泪痕。
她瞧着阿琇,低声泣道:“我该怎么办,我没想到他居然想杀爹爹……”
阿琇心中也是戚然,含泪道:“你别想那么多,也许是十六叔弄错了。”
“不会错的,那就是明曜。”献容摇着头,眸中的光亮却一丝丝的黯淡了,疲倦的笑道:“他是匈奴人,是
我父亲捡来的逃奴,我父亲收养他这么多年,他却恨我家入骨。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们羊家于死地!”
阿琇这些时日经历了许多事,看事不像献容这样简单,她听司马颖的叙述早就心中有了疑惑,淮南王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轻易选择一个草莽之徒做刺客,明曜既然与淮南王的关系并不简单,由此可见他来洛阳也别有深意,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献容而来。但这些话都不能对献容直言,阿琇想了想,只能安慰她道:“虽然有诏书在,但十六叔并没有亲见明曜所写,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你何必自寻烦恼。”
献容闻言面上露出一丝不知是喜是悲的神情,牵了一下嘴角仿佛是想笑,可泪珠却簌簌而落,浸到地上,转瞬就不见了。
隔了这样冗长的距离,他与她分离又相聚,原本以为天涯遥遥再无会面之期,如今竟然同在这座宫闱里,只是天上地下,如同隔了万重的绝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