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心里一惊,不知匐勒要说出什么话来。刘渊大是好奇,问道:“你要个什么恩典?”
“末将是揭人,从小在洛阳的富人家为奴,无名无姓,只有主人叫我匐勒。”匐勒嘿嘿—笑,说道:“末将想请陛下赐名。”
刘渊讶异了一瞬,朗声大笑道:“好,好,朕就賜你这个恩典。”
刘聪顿时松了口气,心下终于安下几分,却也对眼前这个壮汉刮目相看。
只见刘渊细思片刻,沉吟道:“昔时西域四十八国,曾有石国。后来羯人随我匈奴入塞,安顿在芜渠一支,朕便賜你姓石,名勒。日后你便不是无名无姓之人了。”
匐勒叩地感溆涕零:“末将石勒叩谢陛下圣恩!”
此时刘和回首向刘聪低语道:“四弟门中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刘聪听到他话中似有深意,却不能不答:“石勒为陛下所用,是陛下之臣。”
刘和低声而笑,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宴尽席散,刘聪迟疑了一会儿,眼见着石勒注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不欲与之照面,转身便向宫外走去。沿着宫进走了许久,不知不觉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小楼前。刘聪忽然驻足,呆呆立在门前。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四哥怎么不进去?”
刘聪一扭头,只见却是刘曜在门边笑望着自己。
“这里现在是你的府邸?”刘聪随口问道,抬足便迈入府中。
刘曜笑道:“在这里住得习惯了,倒也不想再换地方,他瞧着刘聪神色郁郁,便道:“听说从前四哥也在这里住过?”
“住过一些日子。”刘聪淡笑道,信步却走到了后院。如今刘渊既已称帝,诸子皆封王,刘和为左贤王,刘聪为右贤王,就连死去的刘隆也追封为兴义王。他又把两个弟弟刘迪和刘锐分封安昌王和西昌王。唯有刘曜是螟蛉义子,刘渊本有意封王,奈何呼延皇后的弟弟呼延攸联合西昌王强烈反对。刘渊使也作罢。宫中便称五公子,算是含混过去。刘聪知他心中不悦,故而这种日子还躲在府里偷闲,并不乐意去宮屮敷衍。
后院的小楼
旁种了两排湘妃竹,竹上斑痕点点,如美人泪一般,刘聪抚竹忽然怔住,一时间往事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回转过身,只见刘曜已命人布好了酒菜,便入席而坐。又见桌上有酒盅,便给自己倒了一盅,闷然一口饮尽。
刘曜瞧他一瞬,笑道:“四哥心里不痛快?”
刘聪并不欲隐瞒,一杯接着一杯地饮了起来,口中却是淡淡道:“今日在宫宴上父皇赐了匐勒姓氏。”
刘曜凝神想了片刻,笑道:“这个羯奴真不简单,竞连陛下也哄了去。”
刘聪皱眉道:“你说什么?”
“你道他是怎么杀的王衍?”刘曜目光一闪,微笑道:“王衍是不战而降,无用之至。”
刘聪倏然而惊:“那他为何还要杀了……”
“这就是这个羯奴的狡猾之处,”刘曜嘴角微提,“像王衍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若是投降岂能不啰嗦一番,甚至说出什么大逆不道、怂恿他拥兵自立的话,怕也是有的只要有一言半语落入陛下耳中,能不生猜忌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