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这要细想这人也没害过人,可帮日本做事的就是汉奸就是走狗,跟日本人沾边就不是好人。”他恨恨的说道。
一个身影在内院的门洞中晃了晃,余振生踢了栓子一脚然后冲着那身影走过去。
“师娘!您坐!”他从灶房门口拿过来马扎在廊下放好。
“内掌柜!”崔卫和栓子也走了过来。
严彩蛾并没有理他们,而是径直朝堂屋走着,三人对视一眼也只能跟了过去,余振生转身回了屋,拿起箱子上早已经不常用的油灯,他点起油灯,微微点点的灯火跟随者严彩蛾进了堂屋。
严彩蛾在堂屋中间站了一下,然后进了账房。她在桌子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在一个抽屉下面找出一封信。
余振生把油灯放在桌上,严彩蛾借着油灯看了一会。“振生,你给我念念吧!”
余振生接过信,这封信的信纸和平时他们用的不大一下,上面的字体很隽秀,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当余振生念起这封信的时候,崔卫和栓子才知道,王纯给大掌柜生了个儿子,还给儿子取名叫做蓝思。
信纸的落款处除了王纯的名字,还有一长串余振生不认识的日文。
他念过之后将信重新折好放在桌上,严彩蛾看着那封信发愣。忽然她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师娘”
“内掌柜!”
严彩蛾用手抹了眼泪:“张春明啊!他死在他的心病上了。他的女儿被日本人杀死了,他的儿子却是个日本人,呵呵呵。”
余振生觉得脊背都有些发冷,严彩蛾的声音是那么的凄厉。甚至那咯咯的笑声,也让人觉得寒意刺骨。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劝慰这个女人,只好求助的看着崔卫,心里等着崔卫做个决定,哪怕是要马上烧了撕了这封信他都会立刻去办。
崔卫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等着严彩蛾笑过看着严彩蛾拿起那封信,竟然开始发出低声的压抑的呜咽的哭声。
严彩蛾把信拿再手里,捂在心口处。她的心也开始疼,她不知道她在疼什么,她恨这封信恨写这封信的女人。她曾经多么想做一个姐姐那样大度的人,容下这个女人,为了能容忍这个闯进她家庭的女人,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然而,终于这个女人还是走了。她也知道,跟着这个女人走的还有张春明的心。
那些整天待在这个房间里的张春明,他是想念这个女人的。
但是现在,现在她的亲生女儿没了,甚至连张春明也走了。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崔卫小声安慰着,他几次想过去扶一扶严彩蛾的肩膀,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口中不停的叨念着这两句。
半天,严彩蛾终于止住了呜咽声,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
余振生看到那张娇美的曾经风韵犹存的面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看到严彩蛾将信重新放到抽屉里。
“小崔,振生!日本人来了,咱们都是亡国之人。以后咱们的命都是贱命,这封信留着。你们大掌柜说,或者关键时刻它能救了命。”
“知道了,您节哀!”
严彩蛾问道:“我现在是家破人亡,以后铺子的事就还按照春明生前的做法,就交个振生。崔哥,你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这院里就我们娘两个也没什么要照应的,你就帮衬着振生,也算是给大家谋个生路。”
“内掌柜您放心。。。。”平时善谈的崔卫一下子有点哽咽,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