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刑事传唤后,被盘问了很久。警察告诉我,跟我同时被传唤的,我的另两个室友,陶谦和郭嘉,已证实致使周越泽身亡的那份盒饭,是由我买的。他们这么说的意图,无非是暗示我才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可我面对他们的话只是报以了轻轻的一笑,两年多的大学生涯已磨练了我的口才、提升了我的自信,我看着面前那两张义正辞严的脸,道:“可据我所知,定罪讲的不是口供,而是证据。”
警察里较年轻的那个瞪了瞪眼,显然,他被我的嚣张态度触怒了。但他克制着自己咬了咬牙后根,审讯室里的气氛,一度,陷入僵局。
那个之前跟陈教授说话的老警察走了进来,他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示意他出去。坐下后,他定定看了我两秒,然后才道:“沈毅,我们知道你很聪明,现在看来也很狡猾。但我想你知道一件事,从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每一个犯了罪的人,都逃不开法律的制裁!”
三、心动
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可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又铿锵有力。仿佛一把锤子,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我心会打鼓。我将头别到一边,这里的窗户被死死的封上,看不到一点风景的室内有喘不过气的压抑。
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景致或许是在路上,带着我满心的喜悦与憧憬,那条通往一线城市重点大学的路,那么宽阔而平坦。
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留恋的上了车,不管身后的妈妈和沈秀追着送了我多久,我激动的目光已然向前望去了。
按照一早就商量妥帖的计划,我去上大学后,沈秀也会去她叔叔打工所在的城市工作。本来她是不愿意跟我分开的,无奈我念大学的城市,即使有老乡,也帮不上什么忙。靠沈秀自己?她一没学历,二无一技之长的,也实在很难生存。所以她爸让她去投靠她叔,沈秀的叔叔在二线城市的小餐馆当大厨,他们那儿正好招服务员呢。
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我跟沈秀说:“趁着年轻的时候就该出去看看,待在老家一辈子都没出息。”
沈秀嘟着嘴,她说:“沈毅,你要记得,订过婚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这辈子都不能不要我。”
然后她拿出戒指给我套上,说:“不许摘下来!”
我笑了笑:“沈家村又不是只有咱两分开,你看我爸妈,不也是这样吗?我爸跟着建筑队走南闯北的,一年也就回来一次。你看我妈怨过吗?使小性子了吗?生活在山区就得做好分离的准备,你没法感叹世道不公平,这是命。懂吗?”
沈秀不说话,半晌,她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我能跟你妈一样吗?”
我看了她一眼,她说:“你妈有你们姐弟四个,你爸就算不念着她,也会念着你姐姐们和你吧?可我有什么?”踱到我身边,趴到我肩上,忽然道:“要不……你给我留个种,再去上学?”
笑得贼兮兮的。我白她一眼,用手戳开她的脑袋,我说:“一天到晚净想些不正经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起嘴:“谁比谁不正经啊?”
是啊,谁比谁啊!出了县城我才知道,我其实也挺猥琐。我总动不动的去瞧动车上坐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儿,咱们隔着一个过道,算是毗邻。她身材或许没有沈秀那么火辣,可她雪白的皮肤仿佛是从牛奶里泡出来的,那么纯洁无暇!我很早的时候就听人说一白遮百丑,如今亲眼见证,果然所言非虚。她明眸皓齿、樱桃小口,嘴唇上亮晶晶水润润的,看得人直想一口咬下去!
她鲜艳欲滴、青春无敌,感觉与我差不多大。见着这样明媚的同龄人,我又如何能按捺我小鹿乱撞的心?
我很想跟她攀谈,问她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尽管这两个问题挺搞笑,开口就跟那边坐着长老似的,可我确确的想知道,我们究竟能不能继续同路?
我鬼使神差的褪下了沈秀叮咛我戴的戒指,尽管我还没有勇气跟她搭讪,可脑袋里的YY已进行到了欢好的场面。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有魅力的女人,是不需要开口做任何事的。而沈秀,她的倒追,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在我心里不起眼的地位。
我到这一刻才确切的感觉到,我对沈秀的喜欢,其实只是流于表面。那时春光过于明媚,我无处宣泄的荷尔蒙碰到了沈秀的身子,于是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明白了这一层后,我反而辗转难眠。因为在老家,订过婚的男女等同于夫妻,他们可以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做任何允许小夫妻做的事——包括生孩子。他们只是没到结婚法定年龄领不了证,所以才办订婚。而订婚仪式上的礼金、戒指、酒席,就已经说明了这份庄重性。
然,坐动车上的我能如此轻易的为一个陌生女人动心,未来,面对大学里那么多的美景,我又究竟能为沈秀守多久呢?
我不知道。
或许是我翻来覆去的动静太大,我听到美女喊了我一声:“嗳!”
起初我以为她在打电话或是叫别人,忍不住借着她发出的这个音,再去欣赏她一眼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正盯着我呢。
我心猛地跳漏了一拍,第一次大大方方的直面她,竟令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我相信此时此刻的我看上去一定像个二百五!
确实。她对着我这张既木讷又傻呆的脸,噗嗤一声,笑了。昏暗的车厢里仿佛徒然亮起了几盏太阳灯,我有种被阳光灼烧到的感觉,脸红到脖子根。
“你那保温瓶里还有热水吗?可不可以给我倒一点?太晚了我懒得动,不愿意到免费供水处去接水,想问你讨一点,行吗?”
她的声音温婉如玉,跟她的人一样,柔和得让我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我忙说:“有有有。”
接过她的杯子,毫不犹豫就给倒了一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