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云已空,长安骊山北麓东。
神仙论道始皇冢,随侯宝珠入世流。
是夜,明月高悬,群星隐遁。
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影,翩翩然出现在长安郡骊山山脚的东边。
这光影虚实不定,虽说是一团类人般的影子,但在皎洁月光照耀下,身后并无丝毫阴影显露。似乎这团类人光影并非实体,因而能被月光毫无阻碍地透过。
光影举头望天,身形渐渐凝实,化作一个四旬男子模样,目光深沉,精神含而不露,一袭白袍罩体,服饰迥异于今人。
只见他望天许久,手中掐诀不定,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再有一刻钟时间,就是九星连珠,陵墓打开之时。”
又等了半炷香时间,天边隐隐传来一丝响动,人影未至,声音则遥遥破空袭来。
“千年一遇的九星连珠,可让我等到了。哈哈!”
云雾散尽,一道金光乍现,竟也落在骊山山脚处,与白袍男子隔着数十丈距离,四目相对。
这金光显形后,化作一个耄耋老者,步履蹒跚,身上则穿着短袖短裤,明显的当代服饰。
老者瞧了白袍男子一眼,见其身形飘渺,脚下无影,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缕讶异:“对日月无影,阳神成就,当世罕见。如今阳神中人,遍寻世间亦不过二三人罢了,都是羽门隐士,与老道也略有交情。老道自称‘撄宁’,道友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无怪乎老者心生惊疑,须知他修道百年有余,在修行界之地位,犹如泰山北斗,当初未舍弃肉身之前,本是古国道门中的领袖人物,海内人望,为诸派所共尊。古国中的各大门派的尊长隐士,都与他多有交流,其中成就阳神之道的,除他自己之外,只有一两人而已,彼此之间颇为熟悉。
现如今,在这始皇陵前,竟又遇上了一名闻所未闻的阳神中人。
阳神中人,在古代道书丹经中被称之为“神仙”境界,修为达到这一地步的存在,都是远超常人想象的高人,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之神通。
自古以来,修道者如牛毛,得道者如麟角,阳神成就,往往百年难得一见,甚至有时会出现断代之期,数百年都不曾诞生一尊。
白袍男子遥视耄耋老者几眼,并未答话,而是先行施礼,朝老者鞠了一躬,之后才道:“晚辈姓吴,贱号‘宝岛山人’,见过撄宁真人,这次相逢实在三生有幸。”
耄耋老者闻言,心头微微一动:你知道我的名号,我却不知道你的。你道号“宝岛”,莫非是流传海外西派的那一支?怪不得我未曾见过。
他心中已有几分猜测,问道:“海印先生,与你是何关系?”
白袍男子肃然道:“海印先生正是晚辈师祖,晚辈乃是西派传人。曾听师祖描绘过撄宁前辈的相貌,故而能一眼认出。”
耄耋老者点了点头,喃喃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想当年,我与海印道兄把酒论天,共参道藏奥妙,如今想起,依旧历历在目,可叹昔人已乘黄鹤去。宝岛道友,你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海印道兄如若泉下有知,当无憾矣。”
两人言语间,身形越过森森林木,相距不过五尺长短。
老者和男子,虽是初见,此刻交谈起来,一个执礼甚恭,一个也不摆前辈架子,彼此以道友相称,相谈甚欢,仿佛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存在来说,世俗中的传承辈分已是毫无意义的虚名。修达此境,对自己门派内部才需遵奉师徒辈分,对门派之外则依修为高低来论交,而不论修为高低,皆可以“道友”互称。
两人信步间,穿行骊山,深入腹地,到了某处后,忽然止步不前,同时举头向天。
此时依旧月明星稀,常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而这两位神仙中人,自然不同于常人。
却见两大神仙眼眸中精光一闪,如梦如幻,仿佛整个宇宙星辰都被吸纳其中,无论世俗还是世外,都似掌上观纹般洞察分明,算无遗策。
天体运行,世间万法。
逆知过去,推衍未来。
诸天奥秘,尽归于此!
“九星连珠,正是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是一笑,继而一个身子陷入地中,消失不见,一个身影由实化虚,立足处也空无一人。
下一刻,尘封多年的始皇冢中,终于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耄耋老者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尘土,叹道:“若非九星连珠,天机混乱,使得陵墓布下的古阵失灵,否则凭我的地遁术是决计无法潜入进来的。”
白袍男子点头称是,他方才分形化影,聚散无常,穿过厚厚土石夹层时,也分明感受到了古阵遗留的力量。虽然绝大多数力量都被九星连珠扰乱,但残余的一星半点,都叫他不敢轻举妄动,用尽全力后,才堪堪闯入祖龙沉眠之地。
两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阳神中人,可以步日月无影,入金石无碍。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刀兵不能伤,鬼神不能测。哪怕是他们,都要等待天时地利,费尽手段,方可深入始皇陵寝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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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世俗中人,即便动用倾国之力来贸然挖掘陵墓,虽可挖开,但其中文物必定损毁大半,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