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邓老四、邓二民也冲过去,抬起脚踹躺在地上丝毫不去反抗的赵小娴。
听着赵小娴被打,从外面找来灯油的邓四婶子心里又急又气又恼,她摸索着给灯加了油,人一着急,火柴却掉到了地下。
赵小娴一动也不动,任那三个人辱骂自己,踢打自己,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夜里的一阵阵暗流。她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觉得这是最好的解脱。
“够了,住手!”就在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一股亮光从屋外射了进来。屋里的人停止了动作,只见邓有龙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抱着鲜果进了屋,传娃妈端着油灯颤巍巍地跟在后面,鲜花不住的哭闹,鲜果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瞅着屋里的人。
再看赵小娴,她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嘴角挂着血,睁着空洞的眼睛,谁也不看一眼,没有悲伤,没有怨愤,跟死了一样吓人。
邓有龙抱着两个孩子,心里有难以抑制的愤怒和难过。
邓老四家一看人成了这样,瞬时变了脸色。邓二民他妈心里发虚,但嘴里还是不饶人,不干不净的骂咧着赵小娴是勾引男人的货色。
传娃妈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这不讲理的婆娘,带着哭腔说:“是你家邓三民爬上我家炕糟蹋人在先,我说你们,你们怎么能对一个女人这么狠?”
邓二民他妈眼睛一瞪,提着嗓门喊:“这村儿里汉子媳妇儿夜里鬼敲门、摸上炕的事儿多了,也没见过哪个用剪刀伤人。”说着,就想上去采揪赵小娴的头发。
邓有龙早已憋不住心里的火,高大的身板朝赵小娴前面一挡,他把两个孩子递给邓五婶子,转过身,眼睛发出凶光,低声狠重地对邓二民他妈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弄死你家那不要脸的东西。”
邓老四看着邓有龙生冷的样子,害怕他真的做出不要命的事儿,就赶紧把邓二民他妈拉了过来。
邓五婶子早慌了神智,顾不上跟这一家不讲理的人理论,她赶紧过去扶起赵小娴早已软绵的身子。
传娃妈也哭着上去扶起了人。
赵小娴站起身来,瞪着美丽无光的大眼睛,木偶一样瘫坐在炕沿上。
鲜花和鲜果一直哭闹着要吃奶。听见孩子的哭声,赵小娴心里一阵酸苦,眼泪汹涌而出,她却拼命地抑制着,不让流出来。看着邓五婶子怀里哭闹凶了的鲜花,她抱了过来,解开扣子给孩子喂奶。
屋子一片沉闷,只能听见孩子吞咽奶水的声音。
邓有龙站在她身旁,心里疼恨交加。他刚才去传娃家,和捂着伤正要离开的邓三民碰了个正着,知道又是这流氓欺负了赵小娴,就不管他伤不伤,朝着他的中腰就踹了过去,疼得那二流子在地上滚,他还是解不了心中的恨气。
喂饱了两个孩子,赵小娴抬过头来,轻冷地对着一屋子人说:“今晚,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走。”
听她这么说,传娃妈的脸上一阵抽搐,痛苦地扭曲起来。这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长长地拉了一声“唉呀”,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你走了,我传娃咋办?”
赵小娴看都不看那老太太一眼,继续冰冷地说:“是死是走,孩子跟着我,免得在这里受罪。”
老太太哭声一顿,恐慌地睁大眼睛,拉着邓五婶子的手,惶急惶急地说:“她可是我们定给传娃的媳妇儿,她的娃娃也是我们家传娃的娃娃呀。”
邓五婶子无语接话,她早就为这一门子作孽的事儿后悔。
赵小娴的眼神突然如冰锥一样刺人,她盯着眼前这个可怜又愚昧的老人,说:“今晚,要么死,要么走,没有选择。”
顿时,屋子里响起传娃妈一声又一声“唉——”的悲哭声,哭声沙哑刺耳,传到静黑的夜色中,惊醒了邓村不少正在睡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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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横来一刀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入睡的夜晚,即便是后半夜了,村子里还是有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和鬼鬼祟祟穿梭的人影。
在邓五婶子三番苦苦地劝阻下,赵小娴才没有在夜里抱着孩子离开。这一夜,她身心疲乏到了极点,一拨人哭的哭、骂的骂走完了,她昏昏沉沉地就势倒在炕沿上睡了过去。
熬煎让邓五婶子睡不着觉。
赵小娴天一亮就要走,她担心,这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怎么走?传娃妈和邓老四一家临走那样子,恐怕这母女三人没那么容易离开邓村。
邓五婶子几乎坐到了天色亮起,她望着这多灾多难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心里拔凉拔凉而酸酸楚楚。这是个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姑娘,却时时牵挂着她的心,又蓦地想起邓老五死后自己的艰难日子,这老妇人不由得眼泪长流。
唉,同样是苦命的女人,自己不照护这孩子,谁还会照护她?
天快亮的时候,赵小娴一个哆嗦,从梦里惊醒过来,睁眼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愁容的邓五婶子。
看她醒了,邓五婶子抚摸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说:“娃呀,你可得想清楚,一个姑娘家,带两个孩子回去,叫你家里人怎么受得了?再说,这两个孩子来路不正,你以后还怎么找个人家,咋有脸见人。听姨的话,把孩子留下,自己一个人整整端端、利利索索地走。”
邓五婶子的话句句是理儿,赵小娴听得进去,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她转身看到那两张熟睡中粉嫩的小脸,心就揪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