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没办法回答那个问题,她侧过头躲开了加贺临的凝视,可加贺临却伸手强硬地拧过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继续与自己对视。
绘里,没关系,告诉我。
她还是无法给他答案,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会伤害我,还是不会原谅我?嗯?
快被他给逼到极限了绘里鼻子一酸,看着他的眼睛直接就流出了眼泪,她想到了自己已经彻底失去的孩子,又想到了绪方宁宁对她失望入骨的责备与眼神,心脏难受的快要炸开了。
不,不会伤害你的,我我不会,不会伤害你。绘里强忍抽泣,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段话。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再也忍不住心底袭来的那阵强烈悲伤,情绪崩溃哭到泣不成声。
好难受,真的太难受了。
为什么他总要做那么极端的事情?为什么总是非黑即白的让她陪他一起往黑洞里头越坠越深?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抗住伤害他人带来的罪恶感继续心安理得的活着?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在认清自己劣迹斑斑的人生后还能坦然的安稳生存?
我很需要你,绘里。加贺临在听到绘里的话后,如蒙大赦般轻轻闭上眼睛,他将额头贴在了她因哭泣而湿润不堪的脸颊上,梦呓般地呢喃道: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依赖你,任何时候,别离开我。
可我要怎么办,我好害怕。绘里虚弱地抬手抓住了加贺临的衣服,脆弱的几乎随时能被折断,你总是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再去面对别人。
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好吗?加贺临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那些淡漠的伪装一层层的重新回到了他脸上,他用充满关怀的眼神看着绘里,嗓音极尽温柔。
绘里可以完全依赖着我,我会帮你将一切都规划好,我来为你扫除路上所有的障碍。
那我自己的人生呢?
虽然他说的很梦幻,可绘里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这个她一直以来都无比执着的问题。
加贺临看着她顿住了,他就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那漩涡般的感觉让绘里呼吸都有点困难。
绘里就这样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不可能永远都跟着临啊!
为什么不可能?加贺临微皱起眉,他伸手缓缓摸着绘里的脸,用拇指柔和的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迹。
临以后可能会因为大学生活变得非常繁忙,哪里会有精力管我的事?再说以后还要工作不是吗?工作压力也会变得很大,而且在一起时间久了的话,临早晚会厌恶我,喜欢上其他更有趣的人。
绘里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全部的想法,这是每个女人都会担心的事,而她因为自己过于敏感的性格,甚至比其他人要更担心这些。
她没有安全感,在别人面前,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获得安全感,猜忌与胆怯的严重程度在某些方面甚至与加贺临的偏执与病态形成了正比。
绘里,不要怕好吗?加贺临拂开了绘里额前的碎发,抚摸的动作就像是在呵护新生的婴儿,绘里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我听。绘里红着眼圈点点头,她现在处于最脆弱的时候,整个人都柔软的不像话,最需要的就是关心与安慰。
我想大学毕业后就和绘里结婚,绘里一直担心的家族利益,我会用自己的经济独立来好好拒绝掉,以后和绘里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周末了就一起去公园里陪孩子玩沙子。
他说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这一刻绘里忘记了加贺临劣迹斑斑的手段与过去,她沉浸到了他为她描述的那种未来里。
真的吗?临不是不喜欢孩子吗?
没办法啊。加贺临摸了摸绘里的肚子,稍微有点无奈地说道:
绘里很喜欢不是吗?我也总该为绘里考虑一下吧?不然你总是想着离开我的事。而且这次绘里怀孕,我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法接受孩子。
绘里被他难得表现出来的温柔感动哭了,她避开了加贺临的手指,这指尖的温度几乎烫伤了她的心。
过去那么多的恶言恶语都接受下来了,可唯独这种全都在为她考虑的话,她光是听着都觉得承受起来好困难。
谢谢你,临,我真的就只是想要这些而已,我想要一个家,我好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绘里哭到连头都开始隐隐作痛,失去孩子,背叛宁宁,放弃独立,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难以面对。
可一想到未来可以和心爱的人拥有一个温暖又幸福的家庭,她就又觉得好像还能再忍受一会,打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乖。加贺临在她的眼底亲吻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坐回了椅子,认真地凝视着她道:只要是绘里想要的,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好好去为你做的。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绘里哽咽着问出了这句话,在她印象里,加贺临从来都是一个没什么共情感的偏执狂,让他去理解别人的想法完全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