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面一声惨叫传来,傅瑶急急地掀开车帘,正好看到她们的车夫被人削掉了半个脑袋滚下了车,倒下去的时候那白白的脑浆还飚了出来,其中有几点刚好洒到她脸上。傅瑶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颤抖过,她呆滞在那里,脸上还有那个车夫残留的脑浆,温温的,却让人心底发冷。
马车旁正骑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刀上的血簌簌往下流,见到呆怔着的傅瑶,满眼的兴奋。
“哦!兄弟们快来,有女人,好美的女人,”络腮胡对着身后大声吼叫,同时也准备跳上马车。
没有了车夫的马车依然在狂奔,络腮胡没有跳上马车,因为有护卫赶上来了,双方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声惊呼,是陈依然发出的,她瑟瑟发抖的倒在张嬷嬷怀里。
这叫声更刺激了打斗的胡人,很快护卫又少了几人。
傅瑶也被这声叫惊醒了,心里不禁自责,这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发愣。这里是战场,战场间就是你死我活,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软,否则,死的那个就会是自己了。她不想死,所以必须要振作。
马车依然在狂奔,幸好是平原,只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傅瑶正想爬出马车自己去驾车,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妹妹,我来了。”
是傅谦,傅瑶的泪水瞬间下来了,他还好好的。还没等她仔细看,一个人影就攀坐到了车夫位置上。
“你们后面做好,我来赶车。”傅谦只简短的说了句,就奋力扬起了马绳。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是事到临头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厉害。就好像傅谦,从来是柔弱的书生模样,可是现在,他竟然能轻轻松松的从一匹狂奔的马上跳到一辆狂奔的车上。
不知道她爹他们知道了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傅瑶心底的恐惧在见到傅谦后全部消失无踪了,她的心慢慢踏实下来了。坐回到了车里,张嬷嬷怀里的陈依然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颠的早已经晕过去了。陈夫人脸色惊惶,身上也被颠的憔悴不堪。
“好了,没事了,”傅瑶安慰陈夫人,只是这句话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是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罢了。
虽然有了傅谦赶车,马车稳当多了,但车里毕竟坐了四个人,就算马车跑的再快也不敌身后追着的胡人。保护她们的护卫早就没影子了,也许被胡人杀了,也许正在跟胡人缠斗。总之,她们现在正在孤零零的往前狂奔,当然,也不是孤零零的,起码后面几十米处还有紧追而来的五六个胡人。
但就这几个,傅瑶她们也没办法,傅谦就是潜力爆发的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眼看就要被追上,傅瑶挪出马车,取下头上的簪子猛地用力往马屁股上一扎……
马瞬间痛的嘶鸣一声,接着发疯似的往前狂奔,这下距离拉开了点,几人都松了口气。又跑了一刻钟之后更倒霉的事情出现了,刚才他们只顾逃命,却没看清路线,然后——他们迷路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傅谦,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根本难辩方向,更何况逃命的时候谁还有时间细细研究哪个方位啊!
陈夫人也懵了,她来去甘州无数次,从来都是护卫认路的,现在到了一个四处都是荒草的地方,真的辨不清方向。
“怎么办?”张嬷嬷着急的问,心疼的看了眼昏迷过去的陈依然。
“甘州在北边,顺着北边走。”陈夫人此时来不及去看晕倒的女儿,何况她晕了过去也是好的,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有太阳照射的地方,就能分辨出方向了,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都是在南方的,他们只要往太阳相反的方向跑就行了。
“往左拐。”傅瑶很快判断出马车该跑的方向。
傅谦左手的绳子一用力,马车瞬间改道,经过刚才的刺痛,速度快了很多,眼看要慢下来的时候傅瑶又是一簪子扎下去,力准狠辣。马痛的再次发力……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经历了身死,一切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以前的傅瑶只是养在闺阁中的娇娇女,就是到琼州后,也只是变得精明事故了点,面对别人陷害的时候会反击,也会同情对手的下场。
可是今天,她变得不一样了,眼里的怯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眼神和果敢的手段。也许这样的她才适合今后要走的路,因为那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没有坚韧的心态是走不完的。
此时她只想着尽快摆脱胡人。
如果她们被胡人掳走了,就算很快被人救了,以后的人生也毁了,除了死再没别的路可走了。当然,傅瑶经过现代的思想不可能轻易寻死,只是那样的话,别人的冷眼同样会让她受不了。
她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她爹有一个同僚,家里的女儿调皮去街上玩,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之后被一个青年救了。可是因为这,世人觉得女子的清白被毁了,家里人都要将女子嫁给那青年。可是那女子有些骄傲任性,她嫌青年是平民,不肯下嫁与他,后来,尽管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可是她终于受不住别人的指指点点寻了短见。
可见这个朝代对女子的闺誉看的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