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一清回头望去,只见那发话之人是位年纪约四旬以上的中年妇人,布衣荆裙,一脸清雅之气。他忽然想到李瑶红适才之言,天龙帮中基业,已然被毁,不禁一阵黯然,倏而住口。
要知李沧澜以雄才大略,挟武技网罗江湖高手,组织天龙帮,原本之意,只想在江湖争得一席之位,和九大门派分庭抗礼,但后来实力愈来愈强,争霸江湖,雄主武林之心,油然而生,四出邀请奇人入帮,扩展帮中地盘,广开山门,大收弟子。
李夫人虽是女流之辈,但却是颇有高瞻远瞩之才,眼看李沧澜收纳亡命,以扩大天龙帮实力,翼护宵小,随进言相劝,晓以大义。李沧澜一心霸主武林,再加五旗主,个个是身负绝技之士,又对李沧澜赤心忠胆,当时情景,如眉方中,李沧澜不但不肯接纳良言,反而出言激讽李夫人妇人之见,致闹得数十年恩爱夫妇反目,陌如路人。
李夫人伤痛之下,离开天龙帮,飘然远走,当时李沧澜气忿之下,传下龙头令谕,召全帮中弟子,追查了夫人的下落,就地处死,幸得王寒湘、胜一清等五旗坛主苦苦相劝,李沧澜才放手不究,日久气消,回想前情,反而思念起才德兼具的夫人来。
五年后,李夫人突然重返天龙帮,结庐而居,自题”洗心庵”三字,整日青灯长明,高诵佛经,除了爱女李瑶红每月有一次可以晋见之外,任何人均不许擅自人一步。李沧澜忆念前情,午夜往访,但均被拒不相见,李沧澜无可奈何,只好暗自传令,把李夫人结庐所在划为禁区,不准人擅自进入距庐百丈之内……
是以,匆匆岁月,转眼十年,十年中,李夫人没有出过洗心庵中一步。
李沧澜也未能入庵一次,是以,胜一清见得李夫人后,瞧了半天,才认出来,只觉她十几年来,似乎比过去更年青些……
李夫人喝止住胜一清后,缓步走到李沧澜身侧,柔声说道:“二十年孽海尘梦,制造了多少杀劫,我已在洗心庵中代你备建了一座‘忤悔堂’,不随我走,还留恋什么?”
李沧澜慢慢回过头来,两道茫然的眼光盯在李夫人脸上,瞧了良久,不禁黯然一叹,正待开口,李夫人又抢先说道:“杀孽果报已累及红儿断臂,恩怨纠结,几时能还清孽债,一念向善,万恶齐消,我已代你佛前忤悔了十五年,随我走吧……”缓缓转身,慢步向前行走,李沧澜目光环扫全场一同,随在夫人身后而去。
忽听九大门派中有人叫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峨嵋派超元、超尘、超慧,青城派松木道长,武当派静玄道长等十数人,各仗兵刃奔了出来。杨梦寰望了李瑶红一眼,忽然因身横剑,拦住九大门派中奔走而来的人,大声说道:“诸位暂请留步,听我杨某一言。”
奔来群豪眼瞧他斗败李沧澜的功力,心中都有儿分惧怕,果然齐齐站住。
杨梦寰目注群豪,高声说道:“如若李沧澜不自动让避开铁索吊桥,断魂崖崩沉绝壑,试问眼下之人,有哪个能自信留得性命?”
群豪一阵默然。
杨梦寰叹息一声,接道:“诸位今日纵然杀了李帮主,难道就真能使今后武林中平静无波吗?天龙帮中不少高手,并未参与此次比剑大战,如果赶尽杀绝,势必激起他们报复之心,九大门派实力虽强,但总不能常聚一起,杀一个李沧澜,更将留下无穷祸患……”
静玄道长一挥长剑,道:“本派中四大道长伤亡殆尽,难道就此放手不究?”
杨梦寰道:“天龙帮伤亡近百,又该要哪个偿命?”
申元通忽然大声喝道:“他们咎由自取,岂能怪别人?”一举虬龙棒直冲过来。
杨梦寰长剑斜出,一招“划地为界”洒出朵朵剑花,逼退申元通,道:“胜得天龙帮,也一定能胜得了九大门派,你自认比李沧澜武功如何?”
申元通只觉他出手一招剑势中,潜含内力,不禁大骇,不敢再向前闯。
静玄道长回头望了昆仑三子一眼,挥剑缓步走来。
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今日如不现露几招绝技,只怕要纠缠不清,凝神思索,忽然想到《归元秘笈》上一招“移花接木”,当下暗提真气,抱拳一礼,道:“道长誉满武林,望重江湖,为何竟不肯留人一步余地……”话出口,暗劲亦发,一股潜力,直撞过去。
静玄右掌一挡,答道:“好说,好说……”但觉潜力强大无比,层层涌上,自知抵拒不住,不禁心头大骇。
杨梦寰被赵小蝶一掌巧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真力聚散甚易,内劲增加数倍,一瞧静玄道长抵受不住,忽地把潜力收了回来。
压力骤减,静玄不自觉身子向前一栽,杨梦寰一吸真气,把击出暗劲收回,挥手一掌,反向峨嵋三老攻去。
这一收一攻之中,不但把本身力道用出,而且又加了静玄道长的部份内力。
超元、超庄本是并肩而立,觉出一股暗劲潜涌而到,同时出手一挡。
只感对方内力,有如长江大河一般,重重波波涌到,而且一道比一道猛烈,一波比一波强劲。
忽地压力大减,杨梦寰收回力道,笑道:“诸位老前辈请看在晚辈份上,放过李帮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