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军长,那都容易。就是这中级军官,自己要带兵的,可不能胡来。等我想想,
给你一个什么事。”说时,口里咬着那半截雪茄,偏了头去沉想。
就在这时,上差送上一张名片来,他一看,是王又仙王道尹来了,便笑道:
“王老道来了,叫他来罢。”又对营长道:“你别走,等一会儿。”朱营长听说,
果然就不走。一会子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下巴颏上,垂着一把五寸长的马尾胡
子,一见就让人注意。看他尖削的脸儿,戴上红疙疽瓜皮小帽,挂着一副玳瑁边大
框眼镜。身穿枣红缎子皮袍,外套玄缎团花大马褂,一步一点头的走将进来。进来
之后,他还是行那种古礼,对了鲁大昌一弯腰,深深的就是一揖。鲁大昌笑道:
“这回你给我占的一卦,有些不灵。你说我这个月偏财好,要钱准赢,可是这个月
快完了,赢钱的日子少,输钱的日子多,仔细算一算,恐怕我都输的不少。”王道
尹道:“我并不是算不准。我算的偏财,并不是指着耍钱说,只要不是职分上挣来
的钱,都是偏财。大帅这个月发的公债,有三千万,这一项偏财,还算少吗?”鲁
大昌道:“发公债怎样能说是发偏财呢?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用,一大半发了饷了。”
王道尹道:“公债怎样不是偏财?大帅发一道命令,就到各县去摊派,又不费力,
又不花本钱。而且这种偏财,要福气大的人,才镇得住,差不多的人,还不能发这
财呢。”鲁大昌道:“这样说,我要发公债,也是命里早注定下的了。不知道这偏
财,我今年还有没有?”王道尹道:“让我算一算看。”于是掐着指头,闭着眼睛,
口中念念有词,念得那下巴颏下的长胡子,只是一掀一动。念完了,他睁开眼来,
给鲁大昌作了三个揖,笑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下个月偏财大发,比现在还
好。”鲁大昌笑道:“果然是这样吗?他妈的,下个月我再发它三千万公债罢。”
王道尹道:“那准成功。”鲁大昌道:“你也管了十几县,你那些地方,能摊派多
少呢?这个月的公债,你就办的不大好。”王道尹走近前一步,低着声音道:“禀
大帅的话,化仙管的那些县分,都是灾区,实在不容易办。”鲁大昌道:“你别胡
说了。前些日子,你送来看的那几个小姐儿,都长的挺俊。灾区里面,长得出那样
花朵似的人吗?先别说废话,你跑到北京来作什么?”王道尹道:“前天接到大帅
由天津发去的一个电报,叫化仙来算一张命。”鲁大昌笑道:“哦!是了。不是你
提起,我倒忘了。是宋督办给我作媒,要送我一个姨太太。相片子我瞧了,人倒是
对劲,可是我从前算过命,说是我今年下半年,不能办喜事。我很为难,不知道怎
么好?宋督办就说,打个电报把你叫来仔细算一算就行了。电报是谁打的,我倒不
知道,任上没有什么事吗?”王道尹道:“任上没有什么事,伺候大帅要紧。那很
容易,回头我就去仔细算一算。最好大帅把那相片也贷给我瞧一瞧。”鲁大昌道:
“瞧相片作什么,干脆,你就瞧人得了。她叫赛瑚,在居仙院,是宋督办招呼的人
儿。我因为宋督办在天津,没有叫她的条子,省得宋督办疑心我等不及,割他的靴
腰子。”王道尹道:“那就是了,今天晚上,我就到居仙院给那姑娘先看一看相,
然后再算一张命。”说毕,王道尹转身要走。鲁大昌道:“别走,你给这个人看一
看相,他的官运怎样?”说时,指着一边站立的朱营长。王道尹心想,在大帅身边
站着,这人总非等闲,一定是大帅给他升官了,要试一试我的本领。因对朱营长一
望,手将胡子一摸,点了一点道:“巧得很,这位现在正交官运。”鲁大昌道:
“能不能抓印把子?”王道尹又点了一点头道:“可以。”鲁大昌道:“既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