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铠听着听着,原本的尴尬紧张渐渐平复,不知何时眼前景象再变,出现在了一间满是消毒水和药味的病房里。
病房内有三个人,除了病床上那个脸和腿都包裹了绷带、一手被拷在床边的女人外,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
虽然那女人的脸被包得像个木乃伊,但程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被他手机砸脸的女绑匪。看来那女绑匪因为身上受的伤,并没有被送去拘留所,而是被暂时关在医院。
病房里的两个女警并没有现病房内多了一个人,程铠走到病床边,俯视着那女绑匪。看到她没包着绷带的一只眼,眼皮微微蠕动着,眼缝微颤,就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估计是在观察着病房内的情况,在做着什么计划。
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这病房内外的守卫、警察对她的重视程度来看,想要逃离,没有外来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程铠想要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自己撞面包车的画面,有没有跟警察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还有他们绑架周燃,是不是单纯为了钱,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没有同伙。
但是在这病房里,有两个警察盯着,他也不好拷问逼供啊,哪怕他现在是隐身状态,没人看得到他。
程铠站在病床边,紧盯着女绑匪,皱眉思索方法。
杀掉她?这个念头只是刚一浮起,就被他抛弃了。且不说以这女绑匪这次持枪绑架、持枪袭警的罪名,就是以前她那些旧案,加起来也够枪毙她个十次八次了,基本上已经是死定了。
更重要的是,周燃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如果真的放任自己的能力,为所欲为的话,两种状态下的自己有可能会越来越割裂,到头来陷入两种都不好的极端。
忽然,程铠心中一动,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那女绑匪的眉心戳去。
在手指和那女绑匪眉心接触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团空气,被猛地吸了进去。
天旋地转,程铠眼前景物变幻,他看到了无数的画面,听到了无数的声音,绚烂繁复,交织缠绕。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这些是那女绑匪的记忆!
在那无数记忆中,程铠知道了女绑匪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被父亲抛弃,被母亲殴打,被继父***然后和还未成年的男朋友杀了继父一家,去抢劫结果抢到了黑老大的小金库,被抓了起来,被拷打,被***然后成了黑老大的情人。勾搭了黑老大的得力手下,杀了黑老大,一起亡命天涯。再然后就是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伴,成了东南亚颇有实力的一支悍匪,干下了许多震惊世人的大案……
这时候程铠的状态,和当初他与周燃通过手机通话进行的通灵状态并不相同。那时的他,在周燃的记忆中,是身临其境、身处其中、就像是亲身经历的感觉,后来在周燃家老宅的画面中,他的视角在空中,能够看到幼年的周燃,但同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周燃当时的感情,那是一种更深入、而且有互相影响的状态。
而现在,程铠就像是在一个数据库中,作为一个检索者,在“翻阅”着女绑匪的记忆,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当然,程铠不知道的是,当他在女绑匪的记忆中“翻找”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那女绑匪一开始是不停傻笑,然后又突然开始哭,哭着哭着又大笑,大笑完了又呆,了会呆又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还哭得混身直抽,有时大喊大叫,有时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毫无逻辑可言。
两个女警刚开始以为她是故意捣乱,想要寻机逃跑,但是很快现她睁着的眼睛看起来完全是眼神涣散、没有一丝焦点,了会癫后,甚至是眼睛反白,混身抽搐起来,才知道她估计不是演戏,赶紧让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后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是给她打镇静剂,才算是勉强让她稳定了下来,但仍然是迷迷糊糊呢喃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仍然会不时有笑声和哭声响起,让守在病房里的两个女警觉得有些毛,心底泛冷。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女绑匪才彻底平静了下来,让两个女警长舒了口气。
这时候程铠的贤者时间已经结束,回到了他的租屋中。
从女绑匪的记忆来看,当时他猛撞面包车,使得面包车失控撞树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情况,一直以为是被其他车撞到了。至于警察对她的审问,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跟警察交代任何事情,只是一个劲说泰语,假装语言不通,仍想着怎么找机会逃跑——她知道如果在大6被审判,那她就死定了。
这样看起来,女绑匪并没有掌握什么对他不利的记忆,但是此时坐在租屋中的程铠却是满脸凝重,脸色忧虑,因为他在女绑匪的记忆中,还找到了其他一些东西,是关于他们为什么会偷渡上岸、将绑架目标定为周燃的。
夜已深,周燃现在想必已经睡了,而且程铠的手机已经砸烂,现在还没有买新的。所以想了会,他还是决定明天再去找周燃说这件事,反正周燃让他明天早上醒来后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