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岑衿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说来奇怪,他们三个认识好多年了,关系也走得很近,但之前,如无必要不管是胡丽娜还是秦漫都很少会去她家,她想,或许是当时她有家庭的缘故,总之,像这种朋友在她家小住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等饭吃到一半,秦漫实在压不住心中探究,拐弯抹角的问了岑衿几个关于蔚来的问题,由于没有实际的进展,岑衿的回答便显得普通又寻常,这让她稍微的松了口气,暗想自己这趟过来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岑衿在秦漫的心目中,一直是矜贵冷清的,胡丽娜能走近岑衿,完全是靠没眼色跟死缠烂打,但她不同,她懂岑衿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疏离,也愿意跟在对方的身后摸摸地仰视着她。
吃完饭,岑衿泡了果茶陪秦漫聊天,秦漫恢复开心一扫先前的烦躁,糖角则继续未完成的拼图,时间差不多到了九点,岑衿才带着女儿回房洗漱,秦漫虽想让对方多陪自己片刻,但这话却始终没敢出口。
回到卧室,岑衿扭了扭坐到僵硬的肩膀和腰,书房让给了秦漫,她只能把工作搬进卧室,糖角洗漱完挑好睡前故事躺在被窝里,那乖巧的模样与平时无意,但眨巴眨巴的眼睛分明是有话要说,于是她便问道,“怎么了?”
糖角赶忙问道,“妈妈,是不是姨姨以后也能给我讲故事陪我睡觉了?”
“当然可以。”岑衿又问,“糖角,妈妈一直都很想问你,你走丢的那天,又好多好多的哥哥姐姐要帮助你,可你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姨姨呢?”
“因为姨姨对我很好很好很好。”糖角年纪太小,想了又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的喜欢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反正我就是好喜欢姨姨,姨姨也好喜欢我。”
岑衿逗她,“你怎么知道姨姨也好喜欢你?”
“姨姨自己说的,说过好多好多次了。”
岑衿附身,与女儿额头相抵,笑道,“也是,我们糖角那么可爱,谁见了不喜欢。”
她想,其实蔚来也同样如此,这样和风细雨又沉稳周到的人,相处久了任谁都会喜欢,就像她,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又在有知有觉间步步沦陷。
半夜刮起了一阵风,吹来了好多的云,隔天大早拉开窗帘,天暗得像是凌晨三四点,岑衿吃完早餐提着包准备去上班,秦漫牵着糖角一路送到门口,她蹲下亲了亲女儿,开口是临别时一贯的嘱咐,“秦阿姨是客,要招待好人家知道吗?”
早上起来,糖角就有点蔫,点了点头,又没精打采的叫了声,“妈妈。”
岑衿看出异样,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不烫,以为是她昨夜没睡好,“是不是还困,妈妈抱你上床再睡会儿好不好?”
糖角又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岑衿把她抱回床上哄了半天,一直等到糖角睡着才离开,出门前她不放心,又叮嘱早上赶回来的阿姨,“隔一会儿就进去看看糖角,试试她的额温,感觉她今天的精神不大对。”
阿姨还没来及应答,秦漫便主动请缨,“没事,还有我呢,你赶紧去上班吧,我每隔半小时就进去看看她。”
“好,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啊你,快走吧。”
岑衿这边到了学校刚坐定,那边就开始想蔚来了,可惜蔚来只能在忙碌的缝隙里想她,答辩将至,蔚来多少还是会紧张,哪怕明知平时的努力加自身的能力,大概率不会出意外,但等待的过程向来是最为磨人的。
她忙得一天没有主动去找岑衿,而岑衿像是感应到她很忙一般,只在适当的时段里和她聊上三两句。
熬到一天的工作结束,临近下班点,岑衿因为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蔚来,所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想约对方吃个晚饭,哪怕在食堂随便吃点也好。
但她的电话还没拨出去,秦漫的来电再一次打乱了计划,糖角突然发烧了,秦漫的声音很急,她瞬间就没了多余的心思,赶紧收拾东西往家赶,有那么一瞬间,她动过带蔚来一起回家的念头,只是很快她就放弃了。
回到家,阿姨已经给糖角喂过退烧药,可糖角的烧不仅没退,还在往四十度上飙,她心里又心疼又急,找了条毛毯把糖角裹住从床上抱了起来,朝着余下俩人说,“我带她去医院。”
秦漫赶紧跟上去,“我来开车。”
“好。”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急性炎症引起的高烧,要吊水,细长的针头往血管里扎的时候,糖角害怕的躲在妈妈的怀里,小身子也因为害怕在无意识的颤抖,岑衿抱着女儿心疼的更加厉害。
秦漫在一旁道歉,“怪我没照顾好她。”
岑衿无力摇头,“怎么能怪你。”
秦漫不再说什么,她安静的陪在岑衿身旁,像个忠诚的守卫,她知道,这样的时刻与事件都是极其难得的。
她认定这是老天对她的恩赐,在岑衿孤身在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是她恰好守护在对方身旁,只是,她没能注意到,岑衿几次看向手机的目光里,既有不加掩饰的期望也有难以言说的失落。
一三
打完吊针从医院出来,时间已接近凌晨两点半,糖角在岑衿的怀里睡着了,半夜三更的风比较大,岑衿用毛毯将糖角整个包住,只留了条供空气流入的缝隙,透过细缝,她低头看向女儿的小脸,虽然烧已经退了但依然留下大片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