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用剪刀扎死人命?”北平王追问,有意加重“剪刀”二字。
紫嫣都听清秦二哥明明说的是“锏”,而非“剪刀”,但王爷却会错了意。
“王爷,小人是用家中祖传的金装锏误伤人命。”
“胡说!”北平王一拍桌案喝道:“你家祖上编织草席为生,又不练武,如何来的金装锏?”
罗成的目光凝视着秦琼,秦琼语讷,垂头道:“祖传之物,不记得年代。”
紫嫣好奇地想,一个发配充军来的犯人,竟然北平王爷有闲心盘问人家的祖宗八代,也确实匪夷所思,可见这些当王爷的闲来无事,多么无聊。上殿都靠这些无聊的案子打发时间。只是大家都在担心秦二哥的那一百杀威棒,盼望王爷快些给个了断。
“你千里发配来到我北平燕山府,可知道本王的军法?新解押到的配军要受一百杀威棒!”
北平王一句恫吓,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小人听说过,小人误伤人命,甘愿领责!”
紫嫣一惊,见秦二哥说得话语平和,泰然处之毫无惧意。
罗成给杜差递个眼色,看了看秦琼,那灵透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们这位朋友脑子有病!我是如何交代的?”
而王爷已经说了声:“拉下去,打!”
站在一旁的罗成出人意料的猛然一抖袍袖,那袖子撩动案上绿头签筒,呼啦一声跌落洒满一地,惊得众人住了手。
通常官府审案,桌案上的签筒里装满红绿色的签子,多少板棍都写在签子上,一桶绿头签岂不是要人命?
紫嫣望了一眼罗成,心里暗恨。一定是小王爷知道下面跪的秦琼是她结拜的兄长,又为马市上和秦琼的冲突怀恨在心,故意在此时闹出事端来加害秦琼,公报私仇。
小殿下罗成慌得拱手退了几步,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的目光偷眼看父王,似乎是无心之过。
“王爷,这一筒的签子,如此打,可不止是一百杀威棒,是要把犯人打成肉泥了!”杜差壮壮胆子半开玩笑道。
罗艺不承想眼下出了如此尴尬,两边的执刑官提了杀威棒静候王爷谕下行刑。
罗成嘟哝道:“不用一百杀威棒,看他这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怕是有瘟病吧?父王小心不要被这瘟鸡传惹上瘟病,快轰出去牢城营养好再打吧。”
金甲、童环忙磕头接话说:“王爷有所不知,这配军在路上颠簸赶路,着了大雨就得了瘟病,一连几天不能下地,这两天才能勉强走动。”
“因何不早说?”王爷郁怒道,挥挥手道:“退堂!”
罗成下了殿,只拉了张公瑾在一旁破口大骂:“你那个朋友可是吃猪头肉多了堵了心肺,如何这般的糊涂?若非是看在你们两个求本殿,谁懒得理他!”
张公瑾、杜差连连拱手打揖赔着不是,紫嫣才知罗成打掉签筒是有意在帮秦琼开解。想小王爷平日霸道自私,但对张公瑾、杜差这些自己人还算有求必应,难得有几分仗义。
王妃听说小王爷又生出事端,忙赶去书房,生怕罗成再受责备。
“夫人来得可正巧,本王有一奇事正欲说与夫人听。”罗艺说到这里,不怒自威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紫嫣等人拱手退下。
只出门时,听王爷说:“今日有一位山东历城的配军,年方二十二、三岁,生得同令兄秦彝和我那过世的岳父极像,浓眉大眼,双目炯炯,面色微黄,骨骼清瘦……”
王妃不等罗艺说完,已经沉了脸佯怒道:“王爷还说儿子做事屡屡怪异,言语离奇,依妾身看,倒是王爷好没意思,如何将家父比做个贼配军?”
“哎夫人多疑了,是那人家在山东,手使金装锏,更有奇者,他姓秦名琼,也是‘玉’字辈。而且那相貌同秦彝大哥酷似!”
王妃闻听秀目一挑,忙问:“王爷可曾问那人乳名是何?家中父母的名讳?”
王爷甩开王妃握住他袍袖的手笑道:“夫人才是好生奇怪,银安殿上,本王审问配军,如何查问人家祖宗八代,乳名如何?”
“可,这也着实的怪事,如何这般的巧,我那失散的内侄也该是二十二岁,那年马鸣关被杨林那贼所破,嫂嫂带了六岁的侄儿亡命天涯,仿佛就在昨日。”
越说越是紧张激动,罗成见母亲嘴角在轻微抽搐,插话问:“娘,难不成那山东来的配军秦琼是我表兄?”
罗成沉凝的眸子望着母亲,双手抓紧娘的臂腕,既兴奋,又隐隐担忧。
“王爷,那犯人人在何方?带他来一问就知。”
罗艺宽慰地一笑:“夫人,不宜过急,那犯人我已派人传唤去了,这就来后堂见夫人。夫人可以垂帘,待本王来盘问他。”
紫嫣为这新奇的突变而好奇,难道秦二哥竟然同王妃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