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侯:“谦儿莫要太自责,这事不能怪你。”
韩谦摇头:“怎能不怪我?是儿子有负父亲教诲,若是听父亲的,关注朝堂风云揣测不轨人心,焉能不为汐儿躲过去?如今想来,那年我非要带汐儿去淦州,还有她生辰那天,非要自己去岸上买什么礼物,都是有心人的谋划。”
被真相刺激,当年种种鲜活起来,韩谦悚然现自己本该注意的事情。
原本,只要他小心,就可以让汐儿安安好好回来的呀。
燕平侯叹息:“身为侯府继承人,不管你愿不愿,朝廷争斗都会找上你,在你生下那一刻,便注定避不开这一切。谦儿——”
“父亲,不用说了。”韩谦看向他,双眼如同寒冬深夜的星子,寒冷,遥远,寂寥。
“我同您学习政务,定让燕平侯府屹立不倒更上一楼。”
唯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有能力报杀妻之仇!
“如此,甚好。”
韩谦从燕平侯的书房回来,却没去内院,而是向自己书房而去。一个人在前头走着,后头是他跟燕平侯要来的两个随从。
寂静的夜里,空气很温暖,他的胸腔却是冰冷一片,原来,原来,自己的爱人,自己当心脏疼爱的人,是被自己害死的…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无声掉在衣襟,韩谦脑袋空空一片又仿佛被悔恨挤得要爆掉,推门进去,跌跌撞撞摔在榻上,心疼的快要窒息。他的汐儿被沉在水底时,是不是也是如此喘不过气,如此绝望?
她一定是恨自己的!
“世子爷…”
随从站在门口轻声呼唤。
半天,韩谦坐起来,声音冰冷一片:“去找杳信,将他处理了。”
杳信,是当年跟着自己的小厮,终于忆起,当时是他讨好献策,说去淦州游玩一定能让世子夫人开怀,也是他那一日,撺掇着他上岸去买当地一种吃食做生辰礼物。
如今的杳信,已经成了家,娶的正是沈烟霞身边的陪嫁丫鬟。
一切都很清楚了。
韩谦挥手:“连同他媳妇,一同处理了。”
“是。”
第二天,天清气朗,鸟语花香。
金夫人一早起来就呆呆坐在窗前,靠在叠在一起的几个软枕上望着外面。
三棵月季已枝繁叶茂,叶片下的尖刺透着红,与顶端嫩叶那点红遥相呼应。枝叶间,已有不少花苞冒出来,露出一线或红或黄或白。
金汐儿说,月季又好看又好闻,长着刺非得拿剪子才能摘得下,不像别的讲究这讲究那,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就活不了。让人找了三棵长得壮壮的月季树来栽下。
“娘,你瞧着,这花种下就不用管了,到时只管看花。”
说完就跑开不知钻哪里玩去了。
如今想来,那个丫头就是个野性子,如今可不是长成了刺月季。
月季好啊,花匠说,这花好活好养,只要有雨,就能疯长成树。
她的小丫头也长成了树,满身刺,傲然挺立。
金夫人嘴角弯了弯,眼神温柔。
她还没从昨晚的事情里完全回过神,此时呆,心里想的全是远方的渁竞天如何了,今年的头茬儿花她又瞧不见了。
旁边丫鬟小心打趣:“夫人想早看到月季花,不如奴婢去问问人,看怎么能早几日开?”
夫人喜欢这三株月季,是府里人人皆知的。花树盛开时,经常一望就是半天。
金夫人笑了笑:“急什么,等这头茬花开了,一直到年尾都有花开呢。”
也只三个多月瞧不见。这花,怪体贴人的。
丫鬟又打趣:“奴婢瞧,月季才傲骨呢。外院小兰,去岁时在别处被月季刺了下。恼得她非要把那枝子折下来。坳过来拗过去,那花骨头愣是没拗断,便是皮也还连着。”
金夫人感慨:“是啊,不过是常见好养活,别人就看不到这难得处。”
正闲话着,有人来报:“夫人,卫老太君和卫世子来了。”
金夫人一愣,忙下来往外迎,嘴里还诧异:“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派人提前来说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