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如今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沮渠牧健得了怪病的消息,毕竟他的病是在魏国得的,一国之君若是身体孱弱是很严重的事情,这么做也能给沮渠菩提争夺储位增加一些胜算。"
源破羌接着解释:"沮渠菩提如今年幼无知,让他登上王位,比狡诈能忍的沮渠牧犍有利的多。"
"昙无谶大师曾说,沮渠牧犍得了佛门之助,身边有不少异僧,恐怕他急着回北凉就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体上的弊病,若用这一点攻击他,说不定反倒中了他的计谋。"
贺穆兰思咐了一会儿,"要是能知道沮渠牧犍现在的情况就好了,他走的时候那般弱,连骑马都要绑在马背上,走路都喘……"
‘是了,这样废的身体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和大李氏欢好,还累的水房日日换水,必定是被那些僧人想法子医好了。’
源破羌想到昨晚沮渠牧犍的狠辣,十分赞同地对贺穆兰说道:"你猜测的没错,恐怕是我小瞧他了,他应该是好了。"
贺穆兰知道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她多逼问又显得交浅言深,只问了他一些关于沮渠蒙逊和兴平公主的事情便送走了他。
贺穆兰身边没有谋臣,所以凡事已经习惯大家群策群力,源破羌一被送走,众人就被召集了起来。
只除了慈心大师。
慈心大师是方外人,又并非魏国官员,所以这种事向来不会请他。
今日要早朝,而慈心大师昨晚晚宴时就已经对沮渠蒙逊递交了昙无谶的信函,他原本就是借着魏国的使团保护到北凉来"取经",顺便拜访这里的僧人的,如今已经到了姑臧,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去遍访高僧了。
其余诸人因为贺穆兰习惯早起练武,起的也都很早,郑宗和袁放被叫来时,还以为连贺穆兰丧心病狂到今天都不忘让他们练武跑圈,两人皆是一副苦瓜脸,就差没夺门而出了。
好在贺穆兰一张嘴,说的不是"跑二十圈",而是——
"沮渠牧犍已经回来了,袁放,你怎么看?"
"主公哪里得到的消息?"袁放自动进入谋臣模式,"消息可靠否?"
北凉天亮的比平城早,上朝的时间也早,大朝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商议迎亲之事,所以贺穆兰时间不多,长话短说的说明了源破羌打探来的消息。
那罗浑也好,陈节也罢,哪怕是最猥琐的郑宗,对于拓跋焘都是满怀尊敬和崇拜的,一听北凉竟然是用这样品性的公主和亲,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撕了沮渠蒙逊才好。
至于那些北凉王室的丑事云云,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这件事我们去查探。"盖吴听完之后平静地点了头,"姑臧有不少天台军旧部,沮渠部和我们同属卢水胡,打探起消息也容易的多。既然有名有姓,我先去找人查彭宣好了。"
"你多小心。"
贺穆兰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弟子。
"跟我们来的商队里有几个是和王室打过交道的,袁放,你这几日既然要脱手货物,不妨在商人之中稍微打探打探消息。"
袁放这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脑袋。
"是啊,商人消息最是灵通!"
他们都是不够资格去上朝的,那罗浑,陈节,蛮古和郑宗都有正式的官职,今日和贺穆兰肯定是寸步不离,盖吴和袁放一个是贺穆兰的弟子,一个只是个管理后勤的主簿,暂时离团并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
饶是如此,贺穆兰还是担心袁放的安危,亲自给他拨了一百个虎贲军精锐做护卫,这才放心。
待一番安排之后,。[,!]贺穆兰率领着魏国使臣,在北凉官员浩浩荡荡的迎接下一路向着北凉王宫议政的"光明殿"而去。
李顺虽说是主使,其实也做不了太多的主。来到北凉之前,魏国和北凉已经通过沮渠牧犍互换了国书,定下了迎娶的彩礼和陪嫁的嫁妆,到了北凉之后,沮渠蒙逊又添了三分之一,使得兴平公主的身家更丰。
崔浩和古弼早先已经和使臣们告知了不少需要知道的事情,以及一些应变的方法,而贺穆兰在没有打探清楚兴平公主的事情之前,也并不敢完全相信源破羌。
谁都知道源破羌出身的南凉几乎等同于毁在北凉之手,要是他存心想要挑动魏国和凉国动战争,诬陷或者挑拨也有可能。
自从库莫提之事以后,贺穆兰已经学会了不能从一个人表现出来的部分完全评价一个人,有些人心中藏着秘密,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贺穆兰没有贸然和使团里任何一个使臣透露沮渠牧犍和兴平公主的事情,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进入光明殿。
而源破羌大概是已经料到了贺穆兰不会完全信任他,亦或者是太过疲累无法询问,从一开始就倚着一处墙壁抓紧时间补神,没有和贺穆兰有太多言语和表情上的交集。
"源将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困倦?"
一个使臣窃窃私语。
"说是‘重回故国,思绪良多,以至于不得入寐’。哎,换了我我也睡不着啊。"一个使臣同情地拍了拍同僚,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给他歇息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