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妹见她挽起袖子要动手,连忙上前抢过来做了。南内虽然也有厨房,不过却只做主子和前院那些当值之人的饭菜,这藏书楼本来应该是不许见烟火气的,不过既然人要活下去,总得吃饭,所以配给了一只比后世的煤球炉还小的一只红泥小火炉,烧火做饭的时候人就得守着,免得火星子窜出去酿成火灾。
除了在寻云别院上的那几堂烹饪课,泠然本来对厨事基本不通,也就让她做,随口问道:“今日既叫我撞见了,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发生这种事的。”
李唐妹身躯一颤,双手动个不停,假作忙碌,半天没吭一声,正当泠然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只听她轻轻道:“这藏书楼原来是一个太监在看守的,听说不识几个字,总是把殿下的书放得寻也寻不到,万……万侍长就命我到此洒扫。那是我来的第三日,我将楼上都打扫了,书也整理了一遍,外头太阳很好,我就打开所有的窗子想让楼中透透气。百无聊赖,想起以前跟随几位教坊姑姑学的舞,怕久不演练,都忘了,就沐在阳光下舞了起来……”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不过泠然也能从她的话语中猜出了下面的情况。
大抵是宪王经过,看到楼头一美人临窗而舞,动了兴致。
泠然打量李唐妹,身形纤弱中带着袅娜风流,皮肤本来还没有北方人这么白,但添了病态的苍白之后,反倒更动人了,明眸皓齿,性格柔顺中不失生气,确实难免招人
在古代这样的封建统治下,主子看上奴才,不管有没有感情,过来就“临幸”了,当真可恨又可恼
想到此处,她心上又不由自主浮起了楚玉的模样。他与宪王不一样,虽然多次想与她欢好,但都克制住了,两人本来也就有感情的是不是?可是他为何突然就放弃自己了呢……
“妹妹可是……看不起我?”
泠然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一句想劝你的话不太好听,不知你要不要听。”
李唐妹咬了咬下唇,声音更加低,但却透着坚定,说道:“妹妹要说的话,我也明白。殿下他对万侍长情深意重,我不嫉妒。想他自幼年被关押到南宫,幸亏有万侍长无微不至地照顾,才能平安长大。如今对她不离不弃,才显得重感情讲信义,我怎么能因为这个,认为随了殿下不好?”
泠然一番道理差点就要被她这歪理给堵住,无奈地笑道:“难道,你就从来不认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是一对一的么?”
李唐妹正把一点可怜的青菜叶子撒在锅里头,闻言手擎在半空,动作顿住。
就算在这个时代,应该也是有一对一的痴情男子的,泠然不相信她完全没想过,只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
李唐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小心地把厚重的陶瓷锅盖盖上了,这才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道:“其实我在宫里头也听到过妹妹的一些传闻。”
“哦?”泠然眯起眼,警惕她又要提起楚玉来,心中紧张,脸色也变了。
李唐妹看在眼里,柔声劝道:“襄王爷求娶一个被卖作千金姬的女子本来就比较奇怪,何况后来传说他为了你剐了一名下人,又遣了好几名姬妾,便是刘公公他们,也有人说是因你落马。虽不知这些事是真是假,但从他要娶你为正妃这一点来看,必然极是爱重你的。妹妹的性子,有时候太直接,可能也太奢求完美了一些。这次你孤身入宫,想来王爷是不知道的罢?王爷那样的人品,爱慕他是人之常情,你莫要因为芝麻丢了西瓜。虽说是相爷做主退的亲,但你既然已跟了襄王殿下,料想他也不会放弃你,就算做不成正妃,你就忍些气,先做个侧妃姬妾,也比在这里受苦强啊”
泠然见李唐妹根本不了解实情,反倒来劝自己,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是好心,但这些观点实在不能赞同,苦笑道:“谁说的,就是他放弃了我,我还死乞白赖的不成?你且顾好你自己吧,若是被万贞儿知道了,说不定你小命难保”
李唐妹淡淡一笑,脸上却是一副心志坚定的神色。
泠然没辙,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只能保佑她命大。
待粥煮好了,两人总算美美吃了一顿。
接下来的半日,泠然就忙着从书架上寻出许多农业方面的书来,诸如《齐民要术》《王祯农书》等等,连夜看了,结合她后世微薄的一点点农活知识,总算对种菜有了个大概了解。
第二日一早,李唐妹照例洒扫书楼,泠然则带了一支撬炭火用的小铁锹和菜籽来到楼下寻找起适合种植的地方来。
楼四周本来种了一些稀疏的细杆竹子,天气寒冷,似乎早都死光了,泠然千辛万苦地将一根根细竹都拔了,整理出一片菜畦。
那侍卫带进来的是菠菜籽,据书上记载在北方冬季播种的叫做埋头菠菜,条播和撒播都行,还是比较便于种植的一个品种,且春天就可以收获。
泠然抹汗挖着坑,李唐妹下楼来看见了,微微一笑,道:“我去井里提些水。”便寻了个木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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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五六 母老虎发威
一五六 母老虎发威
泠然正欠身往坑里洒着菜籽,不妨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初时认为是李唐妹,立马就感觉不对,连忙直起腰来。
只见昨日抢走了烤鸭的那个太监堆了一脸谄媚的笑容站在身后,眼神怪异。
“你干什么?”竟然被一个太监吃豆腐,泠然十分恼怒,后退了几步。
“嘘……何必叫得那么大声?”那太监阴阳怪气地逼近两步,带着血丝的眼中射出贪婪,道:“你不觉得这南宫内长日无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