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o12-11-26
今晚是听戏没有宴席,张宁并未喝酒,可从杨府出来时已是红光满面。很明显杨士奇对自己比较满意,连朝中的某个大员临别时也不忘说一声“平安写的本子不错,很有文才”,这些官居一二品的大臣平日里见着小京官根本不鸟的,就算对你点点头都很不容易,哪里顾得上私下里说话?总之情况看起来是一片大好。
张宁自问也是个俗人,想自己家毫无背景,能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自是高兴,那升官财带来的各种好处慢慢就会体现出来的……不过现在还得骑着礼部的驴子回家。
京师风大,腊月的寒风直接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浑身抖,穿多厚都不管用。如果能有一顶轿子或者马车代步就好了,骑驴实在连个遮掩都没有。
刚走过一条胡同,就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张宁回头一看只见是罗幺娘赶了上来,遂叫牵驴子的马夫停下,等罗幺娘追上来便问她:“天都黑了,你出来是有事要说?”
“本来是有什么话想和你说的,可你一问好像又没什么事……”罗幺娘无辜地看着他。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也很好。
张宁便道:“那一起走过这条长街,你就回去罢。毕竟是晚上,叫人看见了对你爹的风评不好。”
“嗯。”罗幺娘笑了笑。
或许俩人该庆贺一下张宁和杨士奇见面成功,但面对面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张宁也理解这种心情。长街两旁的房檐下时不时挂着灯笼,稀稀疏疏的,不过因为街道较直,延伸出去就像两旁各有一排灯一样,挺好看的。此时此景多少有些浪漫……只是风太冷,实在叫人提不起什么漫步的兴趣来,张宁只想早点到家能暖和一点。
正好罗幺娘也说了句煞风景坏气氛的话来:“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个张宁实在说不太清楚,就算想如实交代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了,要是在房间里烤着热乎的火倒是有心情说说,现在这状况他就顾着一个劲抖了。他说道:“我老家在那边,从小在南京一府二县的地盘上长大,总是有些结交,要凑钱自有办法。”
还好罗幺娘没有抓住这事儿问到底,听罢只说:“我爹也说了,善与有品行的人结交是好事……但是你家的那个赵二娘是怎么回事?你就算买奴婢何必买那么大的人,我看着不是个省油的灯!”
赵二娘让她这个醋坛子额外注意实在是情理之中,那赵二娘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或许用“风|骚”恰当一些,浑身都露出一种能惹人情|欲的感觉,难怪罗幺娘专门提起。
不过张宁毫无压力,语重心长地说道:“她以前是我的一个下属,现在跟着我过活,但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得哪样?”罗幺娘没好气地说。
“有些事我不想随便就说,对人家不好。”张宁道。
罗幺娘听他竟然袒护着那娘们,好像他们才是自己人,自己外人,顿时便不高兴地说:“行,我是‘随便不能说’的那种人!”
张宁见状,便吩咐马夫先走,到前面等自己。等只有他和罗幺娘两个人了,这才小声说道:“当时为了抓乱党彭天恒,就是去年御膳投毒案的幕后主使,你应该有所耳闻……我决策失误让赵二娘落入了贼人之手,她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差不多成了‘废人’,我让她跟着咱们,就是想她有个依靠,当时那事我也有责任。”
“废人?”罗幺娘好奇地问道,毕竟那天她见赵二娘能走也能干活,没什么异样。
张宁面上露出一丝与平常的温和不同的神色来,沉声道:“左乳被割了,下|身曾被用烧|红的木炭折磨,身体已经惨不忍睹不成样子。”
罗幺娘顿时愣在马上,好似打了个冷颤,脸色也微微一变。
张宁叹了一口气道:“你看她现在有说有笑的、像常人一样过着日子,着实不易,咱们别去揭她的伤疤,当作没那回事就行。因为是你问起,换了别人我是不会说的。”
“挺可怜的……”罗幺娘也露出了同情。两人沉默了许久,她有些自责地说,“是我误会你了,其实你不是那种人,都是我小心眼!你不会烦我?”
张宁微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罗幺娘看着他的侧脸,心绪一时起伏,她感觉得出来这张年轻的脸看起来干净英俊、却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很不同;上回两人一起上京的路上罗幺娘就有所察觉,他当时累得拉风箱一样好像至始至终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