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生虽不善饮,但认出了这酒和酒器,都不是慎儿这样不受欢迎的游女能负担得起的,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穿。
慎儿调了调弦,便唱起了曲儿。
她虽不似那些出了名的歌姬那样嗓音柔美,但声音里充满了情意,字字滴血,百转千回,连河水都在为她呜咽。唱得是一曲《芳心苦》:
&ldo;杨柳回塘,鸳鸯别浦。
绿萍涨断莲舟路。
断无蜂蝶慕幽香,
红衣脱尽芳心苦。&rdo;
几句唱毕,那调子又高了几分。
&ldo;返照迎潮,行云带雨。
依依似与骚人语。
当年不肯嫁春风,
无端却被秋风误。&rdo;
曲毕,只见花齐生已然醉了,呆然地看着窗外悠悠的河水,慎儿知道,那是思念一个人的神情。
花齐生回过头,看着慎儿,对她招了招手,&ldo;我累了,姑娘离得我近些。&rdo;
慎儿坐在床边,让花齐生枕着自己的腿,过了没一会儿,他便沉沉睡了过去。
慎儿抱着他,感到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就像落水的孩子抓着一个浮木,这该是怎样一个孤单落寞的人啊。
慎儿苦笑着,原本想笑笑怀中的男人,最终却是在笑自己。
这个男人,整晚都在想着别的人,却能句句撩0拨人心,用最优美缠0绵的情话来骗取别人的钟情。而自己这个临安夜泊的河船女,句句说得绝情,却为了他那三分真意肝肠寸断。
人都说,自古娼妓最无情,却不知,在这样破落孤寂的小舟上,连生命都如浮萍般飘摇的游女,也会为了转瞬即逝的柔情而回味一生。
如果只问愿不愿意,不问值不值得,那些古往今来的薄情故事,似乎都有了温情的答案。
慎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留着花相公的扇子,和几锭银子。扇子上吊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玉,那块白玉上,似乎还留存着主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