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这才知道章雯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工厂里出工伤事故去世了。那个年代也不像现在,工人在厂子里出工伤事故会赔很多钱,当事人的妻儿老小拿着赔偿金也能过得不错。可是章雯的爸爸死后,她们母女俩除了得到一个荣誉证书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章母并没有工作,一时生活陷入困境。后来街道办帮忙安排了一个工作,在一所学校的职工食堂做饭,每个月有几十块钱工资,母女俩相依为命。
好在章雯从小争气,学习努力,成绩优秀,小学毕业考上了龙江一中。但她身体不好,从小体弱多病,母亲不让她涉险,况且大冬天的去登山,山上寒冷风大又空气稀薄,怕她受不了。
章雯很愧疚,觉得自己和依然约好了又临时变卦,好像没有诚信似的。
依然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身体健康要紧,安全要紧。
另外,当初约得好好的李慕洋,程卫东,李雨馨,李玉娇也没有来,有的说父母不同意,有的说有其他事情耽搁,有的是自己临门胆怯,最后只剩下了依然和东方云悠。
其实东方云悠的父母也犹豫得很,按他们内心的想法,是不想同意的,但姐姐赞成。姐姐之所以赞成,她是觉得父母把云悠养得太娇气了,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除了成绩好这个优点,基本上在云飞眼中,弟弟就是个一无是处。东方云飞觉得那个佟依然够野性,自从佟依然来了以后,她弟弟也变了不少,至少敢提出来要和佟依然一起去挑战冬天的白云雪山,这就是个进步。
在云悠的软磨硬泡和云飞的帮腔起哄下,最后东方明珠夫妇总算是不再阻拦。
白云雪山在龙江郊区,距离市区大约五十里。山中悬崖林立,怪石嶙峋,飞瀑流泉,古木参天。地下林间,奇葩含苞,异卉摇曳,蜂围蝶阵,鸟语花香。风景极其优美,环境极其清雅,是个休闲的好去处。不过那是春夏季的景致,至于秋季,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白云山也不错。可是他们既没有选择春夏季,也没有选择秋季,而选择了万木凋零,白雪皑皑的隆冬季节。
依然说,冬天才有味道呢,去过了你就知道。
依然和东方云悠两人骑车来到了白云山脚下。他们把自行车寄存在一户农家,自己背着背包,带着装备,准备迎接挑战。
一开始,东方云悠跑得飞快,而且也不老实走路,这个山嘴上了望了望,那块怪石下研究研究,不是去小溪边弄弄水,就是去树林里逗豆鸟。
依然说,还早着呢,保存体力!保存体力!
东方云悠不以为然,说:“我自己体力好着呢,倒是你,要保存体力!”
依然说:“你不要想着你平时打篮球啥的生龙活虎,体力充沛得很,你那毕竟是玩,用的是爆发力,这爬山不一样,需要耐力!”
东方云悠还是不服气,说:“那我们就比一比,今天谁先认输告饶!”
依然哈哈一笑,说:“好啊!”
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天气骤然变坏,狂风卷积着乌云,黑压压地铺满了天空。山上忽然变得昏暗了起来,啥也看不见,只听风吹树木的沙沙声,令人发毛。接着,又是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的耳鼓呜呜地响。天空中的乌云好像被这阵狂风吹散,忽然变得明亮了许多。接着,就是狂风卷积着鹅毛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看见这个情形,东方云悠开始有点畏惧,问依然道:“我们还要继续吗?要不,我们掉头吧?”
依然说:“一点风雪算什么!就打退堂鼓?我不怕!我还可以继续!”
东方云悠听依然这样说,自己也不能示弱,于是啥话也不说了,大步踏进风雪中,义无反顾地往山道上攀登。
依然紧走几步,追上他,说:“我们小时候在龙凤湖,哪一年没有这样的大雪?我十岁那年的雪才大呢。一连下了二十多天,家家户户的房檐上都结了冰条,从房檐上垂下来一直抵到地上,像一根根透明的柱子,那才好玩呢。你知道不,就是那样的天气,我们还出去割牛草呢。”
东方云悠听得目瞪口呆。
看这野丫头这样猛,他有些气馁,也有些后悔,不该说要和她比试输赢,想取消比赛,一时又说不出口,只得咬牙坚持。
“你要是不行了,就认输吧,”依然说,“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依然的不断挑衅,激发了东方云悠骨子里的傲性。于是啥话也不说了,只是发力朝山上冲。
他们顶着风雪,艰难地继续往上爬。
中午时分,他们翻过了第一座山峰,到了一个山坳,由于两边的山峰高耸入云,遮挡住了风,雪花也不那么大,也不那么密集了。东方云悠弓着背,累得气喘如牛。滴水成冰的酷寒天气,他却满脸通红,连汗也出来了。汗水打湿了额发,粘在额头上,使他看起来失了往日的优雅,多了几分朴实。
云悠见依然傻傻地望着自己,竭力控制气喘,说:“继续……走啊!”
依然自己不累,但她确实担心东方云悠累坏,毕竟这哥儿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何尝吃过这样大苦头。于是体贴地说:“要不,我们歇歇吧!”
东方云悠早已巴不得这一声,说声“好,这是你说的”,就一头钻进路旁的一个凉亭。
那个凉亭建在路壁悬崖上伸出来的一块巨石下面。岩石和草顶遮挡着,风雪完全被挡在了外面,凉亭里面干干燥燥,相对也比较暖和。
依然也钻了进去,四处一看,说:“这里不错!”
那凉亭确实不错,虽然凉亭没有墙壁,但山体和岩石包围着,犹如有了墙壁,而且处于背风坡,里面暖和又舒适。
“我们还继续上去吗?”歇了会,东方云悠期待地看着依然问道。
“上啊!为什么不上?”依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