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信昀心脏上那个一直不断地放进李信昀逃避的东西、已经膨胀得撑满李信昀心房的气球,终于已经撑到了极限,被谌泓渟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的咒语轻易地戳破,那些李信昀逃避了许久、被他全部丢进了凌乱的梦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都泄露了出来,铺天盖地将李信昀淹没掉,他无路可退,无处可逃了。
谌泓渟的双唇悬停在李信昀唇畔,只隔着毫厘的距离,吻即刻便可以落下,他却好似在等待李信昀的首肯。他的双眸直直地盯住李信昀,李信昀的影子占据了他的瞳孔,仿佛李信昀是他的人生、他的世界的中心。他的容貌盛极,分明是如神祗一般令人不可逼视,但却做出这样虔诚的姿态,似是渴求李信昀垂怜,仿佛此刻李信昀是他一切的信仰,倘若李信昀不能够给予谌泓渟他渴望的回应,那么他便会破碎掉。
谌泓渟的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这香气之中还掺杂着因为刚洗完澡已经变得极淡的苦橙气息,无形的香气仿佛变成了绳索,束缚住了李信昀的身体,令他无法动弹,只能够任由自己在这片香气之中沉沦。
太危险了。
李信昀的大脑还维持着最后一道薄弱的防线,那道防线提醒他他应该快一点推开谌泓渟。他的手放在谌泓渟的胸前,像是想要推开他,可是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以至于这推拒的动作反而更像是迎合,他与谌泓渟的唇离得这样的近,只微微一动,两人的唇便碰在了一处。
这触碰仿佛是一个信号,顷刻之间,仿佛是某种引线终于被点燃,李信昀清晰地看见谌泓渟的眼中升起了欲望的火光。
谌泓渟轻巧地用一只手把李信昀的手腕擒住,按在头顶,李信昀微弱的挣扎被忽略不计,谌泓渟将双唇浅浅的触碰化作热烈的深吻不,连称作吻都并不合适,这几乎是一种掠夺,他掠夺李信昀的唇舌,他掠夺李信昀的呼吸,掠夺李信昀所有的理智和思虑。李信昀如同狂风暴雨之中一棵纤细的树,已经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谌泓渟撕咬着李信昀的唇,细微的疼痛已经成为了一种催化剂,将某些热烈的渴望与欲求推向顶峰。他的舌尖几乎是蛮横而粗暴的撬开李信昀的双唇与齿关,缠着李信昀的舌尖,扫荡他口腔的每一处。李信昀试图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声带里发出的一切声音最后都变作可怜的、暧昧的呜咽声随着津液一同溢出齿关和双唇,又一一被谌泓渟饮尽。
这吻已不是昨夜流星雨下那蜻蜓点水一般清浅的吻,它是欲望的前哨,在昭示一场翻云覆雨的灾难。
谌泓渟最后在李信昀唇上咬了一下,为这掠夺的吻作结。他微微撑起身来,身上的浴袍早已经松散开,露出大片的胸膛和腰腹。他有着与他的脸极不相称的身材,每一寸肌肉都昭示着极具压迫性的力量感,那是李信昀从前相当羡慕的身材,李信昀从未以属于情欲的眼光来看待过,但这一刻,李信昀却不能够以单纯的羡慕的眼光来看待了。李信昀的目光无处落足,此刻他的目光游移着,既无法看谌泓渟的脸,也无法看谌泓渟的身体。
平日里的谌泓渟太过于温柔多情,只向李信昀展克制的宠溺,李信昀很少从他的外形上感受到这种让人觉得无法逃离的力量感。此刻的谌泓渟仿佛是一只兽,一只美丽而凶残的兽,他还是人形的样子,可是那双总是含着无限柔情与爱意的眼眸之中已经只剩下原始的、野性的、欲望的火光,并且要用这火光烧毁李信昀。
谌谌泓渟别李信昀想要说他们不应该这样,可是他才从掠夺般的吻中回过神来,急促地呼吸着,胸膛不断起伏,只能够在徒劳地叫谌泓渟的名字,并且还含有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而谌泓渟微微撑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信昀,如同看着自己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的猎物,不论这猎物还要还在尝试挣扎,可毕竟已经落在了他的掌下。他的手抚上李信昀的脸,那平日里微冷的指尖,此刻已经完全地热了。指尖一点点抚摸过李信昀的眉毛,眼睛,鼻梁,双唇,所到之处皆燃起来漫山遍野的火光。他的指尖游巡完李信昀的面庞,又落到了李信昀的脖颈,他抚摸李信昀的喉结,很轻柔,但是却仿佛仅仅只是野兽要享用自己的猎物之前最后的纵容与柔情。
爱上我吧,阿昀。谌泓渟再一次说出的愿望,却不再带着虔诚的渴求了,而是一种近乎是命令般的笃定,仿佛不允许李信昀吐露出否定的答案。
他真的能够爱上谌泓渟吗?以李信昀的灵魂。
可这似乎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谌泓渟。
即便李信昀不愿意承认。他在哪一刻对谌泓渟动的心?李信昀自己也不知道,他丢进那个破掉的气球里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或许是谌泓渟拥着他在马背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或许是谌泓渟在发现自己跟踪他后说出那唯一和永远的承诺的那一刻,或许是方才谌泓渟说出自己的愿望的那一刻。
又或许是更早,他已经为谌泓渟眼中那浓烈的、诚挚的爱所动容,他爱上了爱本身,同时爱上了谌泓渟这爱的化身。
房间里暖黄的灯光为谌泓渟的的身体镀上一层光晕,看起来仿佛是一尊不可侵犯的塑像,但是他却向李信昀毫不保留地坦诚着自己的渴求。他注视着李信昀,目光专注而深沉,眸中全部是令人动容的柔情,他的眼眸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望着李信昀的时候,这湖水尽数向李信昀倾泻而来。他仿佛是欲望的野兽,又仿佛是圣洁的神明,在此一刻,欲和爱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