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树摸着何向东的小脑袋,微微一笑。
柏强也没闲着,把站在他后头有些怯生生的田佳妮拉了出来,介绍道:“张儿,这是我徒弟,叫田佳妮,跟着我学京韵大鼓的,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带她去曲艺团学员班,这是个好苗子,你掌掌眼?”
田佳妮也怯生生叫了一声张叔。
张玉树也笑着看着田佳妮,连声说好。
表演时刻到,田佳妮和柏强先唱京韵大鼓,在房间内支好了竹制的鼓架,把大鼓放置上去,田佳妮拿着木质的匀板和竹制的鼓签在大鼓前站好,柏强也拿着三弦在一旁坐好。
田佳妮有些紧张,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何向东,最后还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张玉树,便迅速低下了头。
柏强也看出了田佳妮的紧张,赶紧劝慰道:“妮儿,别紧张,这里都是自己人,都是你大爷大叔的,好好唱,别怕啊。”
张玉树也含笑点头。
田佳妮点点头,但是还是有些紧张,她太害羞了,也没有何向东这种从小在街头卖艺混出来的经历,太容易露怯了。
柏强看的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今天带田佳妮出来是特地给自己这位老友认认脸,看看演出水平,以后好让自己的老友捧上一把,可是这孩子这么紧张,等会演砸了那他再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何向东自然也看出来了,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小伙伴在舞台上出岔子,他太清楚田佳妮的性子了,今天要是演砸了,这姑娘回去指不定要哭多久呢。
想至此,何向东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田佳妮说道:“妮儿,这里都是你的长辈,没什么好怕的。来,叫大爷。”何向东指着自己师父。
田佳妮也很听话,就脆生生喊了一声大爷。
何向东又走到张玉树身边,一指,道:“来,叫大妈。”
张玉树一脸懵逼。
田佳妮一愣,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柏强和方文岐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何向东反倒不以为然,继续道:“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天下何处不是你妈。叫大妈没错。”
田佳妮在台上又被何向东逗乐了。
张玉树摸着鼻子,无奈道:“你这孩子哪学来这些怪话,倒是灵醒,行了,赶紧回位子上去吧。”
“好嘞。”何向东见田佳妮已经不紧张了,就赶紧归位了。
被何向东这一番打岔,田佳妮倒是真好了不少,一点也不紧张了。她冲师父点了点头,意思是准备好了。
三弦飘出悠扬的旋律,田佳妮打板,击鼓。
前奏奏完,田佳妮张嘴唱道:“马嵬坡下草青青,今日犹存妃子陵,题壁有诗皆抱恨,入祠无客不伤情。万里西巡君请去,何劳雨夜叹闻铃。杨贵妃梨花树下香魂散,陈元礼带领着军卒保驾行。叹君王万种凄凉千般寂寞,一心似醉两泪如倾……”
依然是田佳妮学了很久的《剑阁闻铃》,配上三弦之后,她的击板也没有乱了节奏,看来这段时间也是下了功夫的。
唱功方面也纯熟了不少,低回婉转,如泣如诉,非常走味儿。方文岐和张玉树听得很有味儿,频频点头,表示认可,这个岁数能唱道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恸临危直瞪瞪星眸咯吱吱皓齿,战兢兢玉体惨淡淡花容。
眼睁睁既不能救你又不能替你,悲恸恸将何以酬卿又何以对卿。
最伤心一年一度梨花放,从今后一见梨花一惨情。
我的妃子啊……”
唱到我的妃子呀,田佳妮积蓄的感情一下子迸发出来,让人动容,仿佛真看见了唐明皇叹悔杨贵妃,不顾人间帝皇的尊严,只是一个连累妻子的悲痛丈夫。
张玉树眼前微微一亮,真是个好苗啊。
“柔肠儿九转百结百结欲断,泪珠儿千行万点万点通红。
这君王一夜无眠悲哀到晓,猛听得内宦启奏请驾登程。”
唱罢,停弦,停板,田佳妮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