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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2页)

刘双喜原先一个人打光棍,日子马马虎虎糊得过去,只是到了晚上时难过些,现在他家放着那个独脚女人对他来说是解了那种饥渴,再也不作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像个人样子活着,比往日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刘双喜一向寡言寡语,近来却来了个大变样,一个人干活都唱起山歌调子来,那鸭子般沙哑的嗓音拖得老长。

9

其实刘双喜有女人后也多了苦恼。爹爹坑一是田不多,种上稻子又长不高,枯黄得如冬天的草梗。因为这里处于深山旮旯,四周围着高耸的峰岭,一天照太阳的时间只不过四五个钟头,太阳从这里打个照面就过去了。因此山坑里流出来的水凉凉的透骨,不利于生长稻子,一年只种一季。爹爹坑的人没办法,只得在山坡上比较晒热的地方开几块荒土,种上蕃薯,这是补粮食紧缺的唯一条路子。刘双喜那女人回来不到一个月,家里的粮食就空了,米缸里找不到一粒米,楼上存下的蕃薯也不多,剩下的一木盆让老鼠咬得破烂不堪。刘双喜算算,不要上十天就会吃光,吃光这点蕃薯后他们去吃什么?刘双喜急得猫爪子搔着心肝似的坐不安睡不下,最后咬咬嘴唇拍了一下大腿,悄悄准备了一担箩筐,用冷水湿湿那箩绳,待到半夜静静地摸到刘青青家的蕃薯地上,挖了满满一担又长又大的红薯。本来刘双喜是不打算偷刘青青的,他怕偷了别家的遭骂。爹爹坑有的女人骂人真厉害,假若谁偷了她们家的东西或侵犯了她们家的什么,男的不出面,女的可要跟对方大闹大叫,讲不好还要动手打架。如果不知损害她们家财产的是谁,他们就跪在地上对天发泄,一古脑儿把肚里所有的污言脏语倾倒出来。刘双喜晓得刘青青这人文雅些,不会像她们那样粗野地骂人。刘青青对人骂不出口,只有愤怒,把怨气吞到肚子里。刘双喜对刘青青这种脾气了如指掌,于是就欺负到她的头上,一夜之间挖了她种的大片红薯。

第二天,刘青青发现了被偷的薯地,眼巴巴看了一会,把那些扯开的薯苗藤打成捆子带回家喂猪,嘴里未骂半句。但只见她揪着脸孔满面怒容,碰着人都不打一声招呼。刘双喜暗暗发笑。

那独脚女人吃量不大,一餐吃两条蕃薯够她饱,可刘双喜还是宁愿自己少吃,勒紧裤头带,有时竟隔餐不吃东西,肚子叫了,再勒勒裤头带,勒得肚子不叫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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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刘双喜天朦朦亮就起了床,烧熟两条蕃薯,放在独脚女人面前,自己点火抽了一支土烟,提提神,然后背起篓子空着肚子就进了山。他去山上寻摘木梓。

摘木梓要到远一点的深山林里去找,近的地方的木梓不到成熟的日子就被人早早摘光了。加上近的地方到处都钻出了人们走过的老路,即使有漏手的木梓也是不多的,或者是眼珠般大的果粒。小颗粒的木梓打不出多少油,尽是渣圾。

刘双喜到了山上,使出一股吃乳的劲头钻入了未有人走过的深湿的窝谷,像一只穿山甲,东窜西溜地找木梓。因为天还早,山里的树木是浑色的,分不清远的木梓树,等到太阳出来之后,远远的木梓树可以分得一清二楚,就不需要这般辛苦望穿眼了。刘双喜这时累得气喘喘的,汗流到脚跟下了,还没找着几株木梓树。

雾气也太浓了,刚才淡淡的,转眼间忽然笼罩下厚厚的一股潮水般的雾霭,遮盖住了一切,几步远就看不见什么,堵住了一线墙似的。刘双喜后悔不该提这么早来,叹了口气坐下来休息,一坐下来却不得了,使他想起了放在老婆面前的蕃薯。顷刻,他喉咙里一阵一阵的口水往上升,喷泉般涌出来。刘双喜看着口水要从嘴唇往下流时,拼命地吞到肚里,口水淡得异常,吞到肚里也觉得不舒服。糟了,糟了,竟想呕吐了。看来不吃一点东西不行,他便站起来去找了几颗野酸果吃下去,酸得他一时挣不开眼睛。大约过了一个钟头,浓雾散去了,但是太阳还刚刚挂到山顶上。

他接着翻山越岭找木梓树。

不知什么时候,刘双喜感到腿爬不动了,软绵绵的,如锁了 铁链那般沉重。他看看背上的篓子也快装满了,压得腰骨发疼。他打算歇息一下就回去。肚子实在太饥饿了,到了家得舒舒服服烧一条蕃薯吃,不要去为那女人节省了,那女人又不是官太太,她妈的,要不是老子要睡觉,才不要少一条腿的婆娘……哎,男人也不是好家伙,没女人不能活……他深长地感叹一声,起身迈腿向前走了两步,顿时眼前的树林在旋转,使他头晕眼花,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却人事不省地倒下了。

等到刘双喜醒来时,他已躺到了家里老婆身边,他惊讶地问她:“是谁把我背回来的?”

独脚女人告诉他,送他回来的是个年轻女子,高高的个子。那女子把刘双喜背进屋往她身边一放,没说半句话就走出门去了。

是刘青青吗?

刘双喜第一感觉就想到了刘青青。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思维不知是否正常。刘青青会背他回来吗?他清楚刘青青肚子里恨他入骨。不错,不可能是刘青青背自己回家的,他否定这一感觉。

“我仔细看清了的,那女子脸相长得秀秀丽丽,眼皮上有一 颗黑痣,一眼就能见。”

的确是刘青青。

刘双喜蓦地觉得鼻子里酸酸的。他许久木然着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如一团草梗叉着了。

这时候正是午夜。刘双喜总在思忖刘青青是怎么把他背回来的。这么远的大山里,山道凸凸凹凹,天黑着是不容易走的,何况还背着一个人。她又是怎么碰见自己倒在那里的呢?真叫刘双喜苦思不透。

独脚女人掷着拐棍为他烧了两条从刘青青蕃薯地偷来的红薯。当她把它送到刘双喜手上时,刘双喜拿着它看了看,想吃又不愿吃,挥手一抬丢到地上。独脚女人以为在生她的气,忙把红薯捡起擦净灰尘,放回了碗里。然后上床笑眯眯的搂住刘双喜,一边帮他解衣……

天亮后,刘双喜决定要去一下刘青青家里,向她道谢 。他转念想想,想起过去与刘老七的扯扯拉拉,想起那次狼一样窜进木棚的丑行,想起多少日子再未踏过他们的门槛,想起那夜在那片蕃薯地……刘双喜不禁为之感到无地自容。他又打消了去刘青青家这个想法。刘双喜痛苦不堪,觉得无脸出门去,一种作人的自卑感又袭上他冰凉的灵魂里,像一张渔网裹住了他。

有机会应该重新诚心诚意去买点酒送给刘老七喝。让他痛痛快快地喝个大醉。

占了刘青青的身子怎么补偿?

我刘双喜不是个人。

我刘双喜是狗。

第二章

11

郭大平驻扎在爹爹坑做放木耳的生意,虽能赚到一些钱,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住的却是用雨布盖的棚子,他总觉得没在家乡那样舒服安逸。三年多的时间混在这近乎原始的角落,把他的性格都扭曲了。他家在北京的繁华社区里。那年春天,北京佬退休后见他闲在家,买一支牙膏都伸手向他要钱。一个普通退休人员也没多少退休金。要过得像个样子就得另想办法,郭大平就这样被北京佬召到了这里安营扎寨,当初对北京佬很是不满。郭大平想骂,但北京佬那脾气是可畏的,于是忍了下来。好在一年里北京佬可放他回一次北京喘喘气,重温首都的生活。郭大平生活在爹爹坑觉得自己像牛群中夹杂着的一只羊。

郭太平喜爱美术,他原来是打算报考美术学院毕业的,是毕业后一直没找到满意的工作。有一次郭大平做完木耳棚里的事就背起画板去山上写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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