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送来的水又苦又涩,实在是和‘不咸’搭不上干系。
但水刚吐出来,郭阳就端着还剩的大半碗水愣住了。
给他送水的老大爷和他老伴也呆立在原地,热情洋溢的笑容已经消失,惴惴不安的手似乎也无处安放。
其家里还有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更是瞪大了浑圆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郭阳。
来围观的双桥村村民人群中也传来稀稀拉拉的哄笑声。
但更多的是明白人,脸上的担心和责怪神色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们这个穷旮沓能有老板愿意来,可让人稀奇得紧,如果因此得罪了来包地的老板们,那这老汉一家可就成双桥村的罪人了。
也就在这时,人群从后面分开,嬉笑声也迅速停止。
身材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满头白发,佝偻着背却又威望十足的村长走了出来。
“都散了吧,该回家回家,该去地里干活就去干活,最近又好久都没下雨了,地里的麦子都旱着呢。”
话落,围观的村民中一些汉子不舍的离开,留着的妇女们虽然也都往各家走去,但目光仍时不时的看过来。
郭阳见状,向前打招呼道:“村长,你好,我们是来这里考察盐碱地的。”
面对郭阳等人时,村长又换上了幅和蔼的笑容,道:“我是双桥村的村长徐宗刚,欢迎你们远道而来。”
然后又指着郭阳等人仍旧端着的水碗,苦笑着说道:
“让你们见笑了,我们村里的井水一直以来都是苦咸水,连耕地的老黄牛也不肯俯下身子去喝。人呢,更是无法饮用、只能用来洗衣服、淘草等。”
“前两年才想办法在村东头12里路远的小河边打了口水井,水质要好些,村里的老人就把这口水井称为‘甜水井’。”
“每天早晨,打水的人都络绎不绝,甚至有时候,提水量过大,地下水渗透不及时,井水很快见底,残存的水也变成混浊的泥汤子,老百姓就只能耐心等待。”
“钟老汉刚才给你们喝的水便是早晨天还没亮就去打回来的水,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水了。”
“我们这里穷归穷,但村民都是厚道人……”
闻言,郭阳等人看了看依然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钟老汉一家人,小男孩依偎着靠着大人的身上,小小的脸蛋上也显得干燥无光。
看着碗中还剩半碗的井水,郭阳一咬牙,全喝了下去。
而有了郭阳带头,周博士等人也陆续把水喝了个干净。
就用水而言,偌大的河西走廊,420万人聚居的威武、张液、九泉三个绿洲,只有一个水源:祁连山的冰川和积雪。
三个绿洲1000万亩耕地上的所有庄稼果木,不管茂盛与否,不管是何季节,都是由祁连山上的冰雪融水浇灌而成。
即便是井水,其地下水的源头也是祁连山。
而只九泉一个市的下辖面积就比整个粤省大出1万多平方千米。
西北主要就是缺水,只要有水就能有生命!
喝完钟老汉的‘待客水’后,郭阳嘴里充满了‘咸’味,再加上天气燥热,只感觉反而更渴了。
郭阳示意张伟从车上搬下一件矿泉水,分发给众人,而剩下的水也被他送给了钟老汉。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钟老汉连连拒绝,在他们这,水可是比油还贵。
郭阳见状直接把水接过来,然后给送进了堂屋门槛里。
只一撇,他就被惊住了。
屋里没有任何装饰,除了床和桌子,四面的土墙更是如同四堵无情的屏障,隔绝了双桥村与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