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听到这话,神情大震,赵氏一族立于大宁朝堂数百年,如此屈辱从未受过,他本以为族长不会善罢甘休,可如今竟要家中唯一的嫡子亲上洛府请罪,那洛家小姐到底有什么可忌惮的?
他仔细想了一下问道:“族长,陛下是否对这洛家小姐颇为不同?”这本不是他可以过问的,只是不论是赵家还是方家都刻意避过了洛府小姐的存在,甚至有让其一二的举动,只是区区一闺阁小姐罢了,如此行事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赵卓眉角一动,肃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是,不过,一个月后的婚事……”
提到这事,赵卓立马变了脸色,他站起身烦躁的走了几步,甚至比刚才赵南提到洛宁渊所说之话时更加愠怒。
“天子之命,难不成赵府还能违抗两次不成,一个月后婚事遵旨完成!”他恨恨的摆了摆衣袖:“哼,寒门出身终是难成大器,方文宗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出来,丢尽我赵家颜面!你下去吧。”
赵南转身正欲离开,便被突然的出声止住了脚步。
“等等,你见过那洛家小姐了,如何?”
他问得简单,询问的声音里还带了些许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期许,照他所想,若是那洛宁渊真的是粗蛮无状,不懂礼教,那赵家丢下的脸面迟早有找回来的时候。
赵南愣了一下,脑海里开始浮现那抹深沉浓烈到极致的奢华身影,到最后唯剩那如深渊般沉寂的眸子,他转过身面向赵卓,神情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叹服。
“赵南未曾见得此女面容,但……若论气度,平生未见一人可与其比肩。”
赵家最错的恐怕就是曾将此女拒于门外,别说只是出身清贵的方紫菲,哪怕就是皇上视若明珠的婉阳公主恐都难以及其万一。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抬眼看到赵卓因他这话而陡然愣住的神色后,行了个礼慢慢离开。
赵卓看着重新变得空旷的大堂,苦笑的摇摇头,这个养在身边的孩子心性一向甚高,能得他说出如此的评论,这洛宁渊恐怕是真的要见见了。
清河如往常一般举着巨石在院子里跑了十几圈后才停下来,她擦擦额上的汗珠,看着她家小姐难得坐得笔直的身姿,暗暗称奇的走上前去。
“小姐,在想什么呢?”
宁渊端着已经逐渐变冷的茶杯,转过头看清河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瞟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只是把茶杯放回到旁边的小桌上,重新半躺在了软榻上。
清河讨了个没趣,‘嘿嘿’笑了两声朝院门口看去。
年俊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近几日来连走路都显得轻飘飘的洛凡,他踱着八字步,显是心情极好。
“凡叔,瞧您这精神头,该不是赵家的那个小子又来了吧?”清河老气横秋的问道。
洛凡点点头,完全不介意她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心情甚好的摸了摸胡子。
“他还真有毅力,小姐,您真的不见他。”宁渊看清河卷起袖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干脆闭上了眼养神起来。
这赵然,恐怕是赵家那位声名远播的宰辅遣来的,她不欲于他们纠缠,自然没有见的必要。
“见什么见,他既然能在玄门殿外为了悔婚跪上一个月,现在让他呆在洛府门外还委屈了他不成!”洛凡皱了皱眉,显是不同意就这么简单的让赵然进门。
年俊看这一老一小扭着的情形,翻了个白眼,两个人都不安好心,有什么可争的?他从手里抽出一张明黄的请帖放在小桌上。
“小姐,这是刚刚送到府上的请帖。”
“哇,好漂亮的凤凰!”清河一惊一乍的声音响起,宁渊睁眼朝桌上放着的请帖看去。
明黄的烫金请帖,上面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若论画工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不俗了。宁渊知道若是简单的请帖也不会送到她面前,朝年俊抬了抬眉。
“这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请帖,邀请小姐出席半月后的凤华宴。”
宁渊皱了皱眉,这种无趣到极点的贵女聚会她真是没兴趣参加。更何况,在看到那所谓的‘清莱文士’后就更是厌烦了。
年俊瞧得宁渊神情不悦,正欲收了请帖,清河嘟嘟嘴,小声的道:“这凤华宴不去也罢,听说那个赵然就是在这个聚会上遇到方紫菲的,晦气得紧。真是弄不懂,好好的贵女聚会,请些男子去干什么?”
“平日里要你多听着点,连这都不知道,凡是京城贵女都以能出席凤华宴为荣,这既是氏族贵女相较的宴会,自然就少不得那些所谓的才子。凤华宴上的大家公子和儒雅学士可是连每届的琼华宴都有所不及。我当年年轻时,也曾是这凤华宴的座上宾……”洛凡接过清河的话,像是回忆到什么一般慢慢开口。
年俊和清河俱都一愣,瞧着平时那古板严肃的脸上得意的神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宁渊听到这话眸中一闪,接过了年俊正欲拿走的请帖翻了开来,如果是氏族公卿的名门公子,那他应该也会去才对。
不管他是谁,她都必须要见一见才是。
宁渊长叹口气,手轻轻拂过明黄的请帖,眸色渐渐变得温润起来。
若真的是他,那至少,她还可以是墨宁渊。
第十章凤华
围猎场里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只利箭破空而来,仓皇逃窜的麋鹿终是不及这凌厉的箭势,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扬起一地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