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小外甥闹不闹夜,我的小侄却很会闹夜,白天睡,晚上哭。
嫂子还在月子里,大哥请了半个月假在家照顾大嫂。
孩子闹夜,天天如此,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于是大哥就把我提了起来,让我帮他们抱孩子,这样一来,搞的我上课就好困,连羊也没时间去放了。
阿爷只得停下卖豆腐去放羊。
十天半个月,还能熬下来,但一直如此让我帮他们夜里哄孩子,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甩手不干了。
大哥就恼怒起来,不让我去上学,也得帮他们看孩子,“你不看谁看?若不是你把阿娘克死,现在阿娘会把我的孩带的安安生生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哭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够了!你们心里谁都清楚,阿娘不是我克死的,你们一个个借题发挥!若愿就愿阿爷好了,不是她让阿娘怀孕怎会有我?就如你不让大嫂怀孕,又怎么会有个这么个闹人精?你们一个个臭男人难道都没错?从小到大,若不是我大姐疼我爱我,我现在还有命被你一个嫌吗?你们一个个都不要脸!”
“啪!”一个耳刮子甩来,正好打在我的左耳上,这是阿爷的手,黑的像鹰爪,糙的像老树皮。
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他那只手,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我!
他对我一直都是视若无睹,我就像崩裂的石缝里丢弃的种子,有着顽强的生命力,茁壮成长着,他们心里有苦有怨就会把恨意转嫁在我身上,而我呢?
我夺门而出,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到河边,那个我心中一有郁气就会去发泄的地方,河湾里,一处平坦草地与水面相连,那里有我放羊之余,做了大大小小许多泥饼,打水漂,便是我发泄心中郁气的事情。
所以我练就了臂力,我能让泥饼在水里穿出七八个漂,然后再落入水底。
我一连打了二十个泥饼,然后抱着双臂在草地里打滚,就像被扔在草地上被抓的鱼,缺氧般的难受,我狠命的折腾自己,有几次滚到水边,真想一闭眼滚下去,可是阿娘的脸,阿娘的声音就会出现在我耳边:“不要!不要!小然,你不能死!你死了,你姐姐会难过的,她好容易把你养大,为了你才选择换亲!”
我把脸埋在草窝里很久很久,久到快要窒息!
一只粗糙的大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把抱在怀里,那豆大的泪滴落在我的脸上,身上也落进了我的心里。
“然然!咱回家!刚刚阿爷魂都吓破了!以后阿爷再也不打你了!阿爷的心经不起折腾了!几个孩子就属你大姐随你阿娘!阿爷已经无能为力了!”
阿爷说完,胸腔暴出一阵轰鸣!
我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我的左耳还在生疼,也不知会不会耳聋?
我没有推开他,这个怀抱从我记事起,这是阿爷第一次拥我入怀,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坚强如我,除了大姐的怀抱,其他人的我都不稀罕!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不想伤他自尊!
待他情绪流淌完,我挣扎着起身与他一前一后回家了。
我一连几天都没有去上学,我的班主任老师便来家访,让我赶紧归校,他说会把我落下的课程给补回来,因为给我补课很容易的,不是自吹,在学习上,我是那种一点就通的思维脑回路。
我带着心酸却又非常平静地把我力不从心与无奈说与老师说,穷苦受罪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精神力去学习了,白天放羊,晚上带娃,还要做一日三餐,只能、辍学了!
老师见规劝无果也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就这样鞭杆子是我发泄郁气的手中武器,无师自通的我躲在河湾子里练起了“武功!”
以蓝天为被,以绿草为床,双臂为枕,屏蔽所有的不甘与烦恼,做一个悠闲自得的放羊女娃子。
十六岁那年秋后,皂角树乡胡湾村修建的人工排洪塘沟河完工,那挖出来的土方,被皂角树乡保护起来,严禁私人乱拉乱用,并在河边建盖了窑场,还修建了一座塘沟桥,保证出行四通八达,有利于红砖出售。
窑场离我家六里路远,附近的村庄的人都去报名了,于是我嫂子就把放羊的活接过去了,让我也去,这样家里就多了一项收入。
其实我更想出去打工,只是我没有身份证,出不了门,那时我去火车站问了,买票需要身份证,我又去了我所属的瓦集乡派出所去办理身份证,人家看我的户口本上,我只有十五周岁,却也拒绝给我办理,他们说我若出去打工,属于童工,是法律不允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