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过晚六就黑了个彻底,家属院盘踞半山,要途径条望不至尽头的斜坡。
坡道两旁树荫茂密,路灯被枝杈遮挡,于是灯光昏黄,只照得亮脚下寸步,得要快快走路加跨步,才不至于被黑暗侵骚。
祝漾意沿着长坡回到院的时候,裴述尔和她的兄弟些正卧在乒乓台前吹水,周围的男孩拍拍她肩,朝那边一指。
“我擦,他把头剃了。”
裴述尔瞥过去,没在意,她今天心情不好。
旁边人明显注意到了,歪头看她的脸,“咋了这是,你平时看见祝漾意不最来劲儿吗?”
胡子的视线跟着从远处收回,抖着腿开腔,“她犯恶心了。”
“啥?”
“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老色坯。”
“啊??”
胡子握拳在裆部做了个上下竖移的动作,被述尔抬脚就是一踹。
“你滚一边儿去。”
他举双手投降,摔着乒乓球嗑哒磕哒地背过身去。
述尔捂嘴反胃,是真觉得恶心到喉咙都黏哒哒地糊成一团。
傍晚她和胡子从录像厅里出来,一人捧着一烤红薯打道回府,他们抄了附中回家属院的那条近道,平时放学也走这路,今天就偏偏撞鬼了。
述尔红薯吃到一半,和胡子俩人踢踢闹闹,转身就撞一老头身上。
她刚想说抱歉,那老头突然就掀开棉衣,露出光溜溜瘦而柴的全身,手跟着就滑至下体。
庆幸天黑没看清,但也把述尔吓破了胆。
她举起番薯就砸过去,那老头还嗷嗷叫,口里的酒气熏人,一边撸一边蹦,破洞烂嗓子里吼出嘶哑又淫荡的声音。
“我要吐了。”
她突然开口,然后弯腰垂头,真就吐了一地。
周围人全都慌了神,惊叫声四起,刚迈上台阶的祝漾意听见动静,回头望去,只看到胡子蹲下身给她递纸,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
……
述尔气冲冲跑上楼的时候,祝漾意正在家门口掏钥匙开门,今天裴爸妈照旧轮班,她叫了胡胡来家打电动。
胡子跟在她身后,本来往前走了,又倒着退回来,看着祝漾意头上的疤,有些抱歉。
“对不住啊,没想到这么严重。”
祝漾意摇头说没事。
“但老实说你这头型还挺好看。”
胡子搂着人肩膀笑着,不吝啬夸奖,“我以前总爱说你像娘们,但今天勉强允许你当我哥们。”
“胡一通!”
隔壁传来裴述尔的震天喊,“谁让你跟他说话了,你还想不想进我家门了?”
胡子松回手,朝人笑笑,跨进去。
“你生啥气,我那是为了柏芷才跟他套近乎。”
裴述尔很不屑,“只有窝囊废才通过另一个男的去把妹。”
胡子大度,懒得跟她掰扯,俩人掀开饭罩子吃饭,方惠做的东坡肘子一绝,但述尔看着这肥腻腻的肘子,就想到那老头掀开军大衣时,硕大肮脏的肚腩,却有双柴而干瘪的小腿。
她看过胡子传给她的黄刊,里面印刷错乱,字体歪斜,连禁忌处都出现红绿两色的迭影,或者干脆被盗印人手动涂黑,反正生殖器什么的你是见不着的,反正青少年最不缺的就是下流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