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捧着药方急忙跑出去煎药。
阿依坐在床沿,脱去明玉身上几乎被撕破了压根不能掩体的白裙,雪白的肌肤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
她勉强自己去忽略这些伤痕的制造过程,先去缓解明玉的偏头痛,取毫针以夹脊穴、大杼、风门、三阴交、太溪为第一组穴位;以华盖、紫宫、内关、神门、足三里为第二组穴位;取印堂、鱼腰、太阳、百会、凤池为第三组穴位。先以银针刺第三组穴位,之后再行施针第一组穴位隔姜艾灸,灸半刻钟,直到使局部有明显温热感为止。
随后再重新针刺第三组穴位,而后更换艾灸第二组穴位。
如此交替进行,明玉虽然依旧昏迷未醒,然而紧绷的身体比刚刚舒缓了许多,微蹙的眉尖也渐渐舒展开来。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恰好杏儿煎药回来,阿依让她去打一盆温水来,预备给明玉处理伤口。
杏儿一听她提到伤口,小脸羞得涨红,但见她神色如常也没有问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反倒舒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去打了水来,阿依已经将一碗汤药吹凉,给明玉喂了进去。
好歹她从医也有一段时日了,为昏睡中的病人喂药她十分拿手。
滴在身上的蜡油,特别是那些黏在伤口上的蜡油,十分难清洗。尤其是明玉这里用的蜡烛全部都是上好的贡蜡,遇热融化的蜡油非常细腻轻薄,覆在人的皮肤上薄薄的一层附着力极强。杏儿跪在床前跟阿依一起用布巾轻轻地抠慢慢地蹭,直到将明玉全身蹭得由白变红像刚从温泉里捞出来的似的,才算完全擦干净。
阿依让杏儿找出之前她留在这里的给明玉常备的外伤药膏,她擦上面可以看见的伤口,杏儿则红着脸擦下面那些看不见的伤口,顿了顿,她望着明玉终于完全平和下来的睡颜,仍旧有些担心地问:
“解颐大夫,小姐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醒?”
“我在药里加了安眠的药材,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这种情形下还是睡一觉会更好。她待会儿没客人了吧?”
“是,小姐她只有刚刚来的那位客人。”
“那位客人经常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就来了吗?”
“并不是,九爷他每次来都会提前派人来通知小姐,小姐也会好好准备一番,再说九爷之前向来都是每月初五和十五才来的……”杏儿顺嘴就说出来了,可是说过之后又觉得这样讲出来有些不妥,看了一眼阿依的脸色,好在她并没什么变化,放心下来,顿了顿,有些气愤地道,“这么突然就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杏儿大姐你一直是明玉大姐的丫鬟吗?”因为秀春楼的女子多半比阿依年长,阿依觉得叫“小姐”太绕口,所以常来之后混熟了她一直都按家乡习惯唤她们“大姐”。虽然楼里的女子们被她这么叫不太好意思,但却似乎很爱听的样子,对她也越发亲切,不过称呼她却一直都用“大夫”或“姑娘”这样的敬称,偶尔一两个爱玩笑的也会在“大夫”前面加个“小”字。
杏儿又听她这么叫,先嘻嘻一乐,接着捧着娃娃脸撇着八字眉道:
“我从小就跟着小姐了,说起来小姐也是个苦命的人,小姐以前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不想老爷后来被人弹劾贪赃枉法,老爷申辩不能,于是家被抄了,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充为官妓,夫人狱中自尽,剩下的人也下落不明,只有我和小姐被卖到这里来。虽然日子苦了些,好在燕妈妈人很好,没有把我们不当人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一百八五章 警告,羞人
杏儿说着,似很忧伤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忙又郑重其事地对阿依说:
“解颐大夫,因为你对小姐很费心,又对我们楼里的这些姑娘们没有偏见,很和善,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的,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毕竟小姐的父亲原来是个犯官……”
“我只是白问一句,而且身为大夫,我是不会透露关于病人的任何私事的,这是行规。百度:本名+”阿依义正言辞地说。
杏儿嘻嘻一笑:“解颐大夫你总是一本正经的,好玩得紧!”
阿依微怔,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一本正经明明是很严肃的人生态度,究竟哪里好玩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嘭地从外面被推开,一名头戴幂蓠,身穿银白色金丝暗纹团花锦袍,如朗月清风般的男子自外面大步走来,把屋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
那公子进了屋便摘去幂蓠,露出一张俊秀如月的脸庞,竟然是三皇子景澄!
杏儿大吃一惊,慌忙伏地磕头:“奴婢给三公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