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拖下去又该交房租了。
已经是不孝子,就该多留点钱给老妈,三个月的房租一万多呢。
他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可悲。
为什么要在今天想这些事呢,今天可是我的生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30岁的生日。
可是我死了,小熊怎么办?
也不会怎么办吧。它都说随时可以走,没有要赖在我家的意思。
也许小熊也是看我可怜,所以才勉为其难利用我而已。
不过说到底,利用也是有点用才会利用吧。如果我真的毫无用处,谁还会来想着利用我呢?流浪猫也只会向手里有猫粮的人示好。
想着想着身体温度忽然变低,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没水了。花洒咕噜咕噜地响,就是不出水。嘉映抬头鼓捣了一下,身上冻得瑟瑟发抖,只想赶紧修好,就干脆踩到旁边的马桶盖上,尽量去够热水器的插销。
结果一个没踩稳,人从马桶上直挺挺地摔下去,头磕在地板瓷砖上。
熊在外面只听到“嘭咚”一声,竖起耳朵等了两三秒,没听出什么情况,就喊:“肖嘉映?”
“肖嘉映你没事吧。”
卫生间的门牢牢关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熊想把自己拎起来挪到门口去,但是屏息凝神费尽全力也做不到,它的位置连半寸都没动。
地板上全是水,挺冷的,肖嘉映昏倒了。
这个家里没有别人存在,也没有可以求助的途径。他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僵,伤口的血不断向外冒,就跟当年割腕的时候一样。
大城市,到处是霓虹灯,繁华的街景,高楼,属于嘉映的也只有租来的家而已。
“嘭——!!”
有谁在撞卫生间的门,像人又不像人,像椅子。
嘉映想要睁开眼,但感觉房子在晃。他咽了咽口水,缺乏血色的嘴唇刚动了两下,身上就凭空多出一条浴巾。
太好了……
没有这条浴巾他大概会冻死。
不久撞击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摔东西、砸杯子的声音,再然后是电视机以最高音量在播放节目。
隔壁邻居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终于忍无可忍过来讨说法。
“还让不让人休息啊?大晚上的搞什么名堂!”
马上,连厨房的碗碟都被全部砸到地上,噼里啪啦碎得满地都是。
任谁听了都知道不对劲。
一阵嘈杂之后,有人反复敲门,门外脚步声乱哄哄,后来大门咣当一声开了。
肖嘉映艰难又微弱地抬动眼皮,见到几个模糊的人影冲进来,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弄起来……
看来今晚还是死不成。
再醒来在医院。
入目是白色天花板跟床单,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味,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雾。
护士在给他打吊针。周围不少病人跟病人家属,深夜的输液室不仅不安静,反而还有点吵闹和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