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继续重复:“馒——头——”
许逐溪抿了抿唇,目光在妈妈和弟弟身上来回打转。
在吴丽重复第五次的时候,她终于按耐不住地开口,“这个念馒头。”
“小虎,这个念——”
“许逐溪!”
吴丽在家里,从来都是直接喊女儿的大名的。
她怒不可遏:“能着你了是不?你弟弟几岁了?你几岁了?咋啦?显得你可厉害了是吧?什么就你认得了?!你什么都会了是吧?!——”
许逐溪心里的那点希冀的火苗,一下子就熄灭的干干净净了。
“……我没有,我就是教小虎念——”
“地上那么脏看不见?!下去拖地!”
“嗯。”
许逐溪慢吞吞地爬下去,把用稻草捆起来的扫帚拿出来,从最里面开始扫。
忽听得吴丽从炕上下来了,正在穿鞋。
她几步走到许逐溪跟前,伸手拧住许逐溪的耳朵,提着她从房里走到院子里,又进了旁边的另一间屋子,把门狠狠踹了一脚,踢得关上。
咚——
重重一声,就像许逐溪现在的心跳。
她面色凝重,就像是冬日要落雪的乌云,背后藏着层层阴霾。
她歇斯底里地朝着女儿吼道:“我跟你说了什么?不长记性是吧?脑子里一点都不长记性是吧?!你姑姑前两天来家里,跟个赔钱货一样,看你笑得叫个什么?咋了平时给你吃了几顿饭,你就不知道谁是生你的了?!”
吴丽还觉得不够解气,两只手同时狠狠地拧着许逐溪的耳朵,拧的耳朵通红,锋利的指甲划破了细嫩的耳朵的皮肤。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每回回来都跟你说,你以前你奶奶你爷爷你姑姑是怎么对我的?嗯?你不晓得?还是你根本就没在心里记住?!”
她像个疯子一样,高高地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女儿一个巴掌,扇得自己的女儿两颊高高地肿起来,她像是才得了痛快。
“你看你爷爷现在一天带着你,你就觉得对你有多好了?我当年生你的时候,晓得你是个女娃,你爷爷和你奶奶两个人转身就走,连看你都没看过一下。你姑姑呢?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家了,天天跑回娘家来窜门子。你小时候你不晓得,你爷爷买回来一袋桃酥,那是就怕你看着要吃,全留着给你姑姑家那个小子。你有一次看见了闹着要吃了,你爷爷还哄你说是老鼠药,你都不记得了?!”
吴丽的话语像潮水一样倾泻而出,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许逐溪的耳朵里。
她一个字不停,魔怔了似的,“你爷爷和你奶奶,当年修房子,两个人背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算了。房子给你姑姑修了,还要坏我的名声,天天到外面跟别人说,说我怎么怎么欺负他们两个了?——你了,没良心的一个小畜生!”
吴丽猛地站起身,抬腿,狠狠踹了几脚,直把许逐溪逼到一个角落里,又不解气地踢了几下,才像是觉得心里的恶气出完了。拉开门,头也没回的出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