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一楼有固定电话,是给住在这里的客人用的。
南淮意跟前台说了一声,从柜台里边把电话拿了出来,搁到桌面上,拨转了几圈,报了家里的地址。
“您好,麻烦给我接一下。”
“嗯,好,谢谢。”
他安静地站在柜台前面,听着电话线里发出的嗡嗡声,目光落到对面街口去。
等到了明年,安县才会安第一个公用电话亭。
孤儿院二楼的窗子望出来,正能看着那个黄色的电话亭,他曾经做梦都盼着那儿有部电话能为他响起,只可惜等电话亭拆了,等他离开安县在外求学,都没能等到一个电话打进来。
“这里是——”
电话那头的人声把南淮意从沉思里扯出来。
他不得不出声打断,“赵姨?是我,家里有人在吗?”
“淮意?!”那边的人声先是一惊,马上道:“你等等,我这就出去说一声,马上。”
“不用!赵姨!”他立刻道,“托你跟爷爷说一声,我过年前一定回来,让家里不要着急我。”
就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把电话撂下了。
“谢谢。”他微笑着把电话递回去,就上楼走了。
许逐溪二日飞奔来的时候,只见着石头附近什么都没有,就是连张写了字的纸条都找不到。
她忽然有点失望。
正预备转身走的时候,一抬头,才瞧见南淮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堵在了那路道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到她身旁站定,忽地就坐到了地上。
许逐溪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的脚底下像是生了根,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反而朝着南淮意靠过去,鬼使神差地跟着预备要坐在他身边。
南淮意伸手扶了她一下,把棉袄从身上脱下来,放到地上,才松手让她坐到棉袄上。
他笑道:“这么冷,就还要往地下坐吗?”
许逐溪没接话,忍不住开始扣手掌掌心。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并排坐了一会儿。
“你今年是九岁吗?”
“……嗯。”
“那你愿意过年以后,跟我去首都吗?”
许逐溪很配合地问:“首都很有意思吗?”
不让别人的话冷了场。
这是许逐溪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她说这个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带着讨好、好奇和向往,并不意味着她真的想要跟着去首都或者是怎么样。
这是九岁的许逐溪在学着回答大人的话。